晚风吹,残衣扬,一抹夕阳照离伤。
秉烛夜,话凄凉,谁人与我诉衷肠?
恨未断,爱痴狂,吾郎生死两茫茫。
江湖路,断人肠,何时携手回故乡?
三天三夜的不休不眠,徐永艳坚持不住。但他始终不离不弃的守护在易过新身边,始终相信他是会活过来。
只要他有一丝的动静,她都能及时知道。疑心生暗鬼,便是易过新一动不动,她都以为他有偷偷的动。所以不时的去看他,真希望他能动一动。
她一次次有了点希望,又一次次的绝望。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看到他动一动,就算他一句话都不说,那也高兴极了。
只要能看到他动一动,那就证明他还在人间。不管是三年五年,或者十年八年,她都不离不弃的照顾他,等着他。
这里是一个荒野的大山深处人家,被暴雨洗礼过后,到处一片清新气爽。
男女主人四十上下年纪,还有一个六旬出头的老头和两个男孩,大的有十二三岁,小的只有五六岁。共是五口人家。
几间木屋茅棚就坐落溪边,周围果树花草不少,鸡犬牛羊也是不缺,远处更是有耕地种了庄稼,只是被雨水冲刮的歪歪倒倒。
屋檐下搭几根木杆,上面挂着的全是农家用具和一些棕衣毡帽,竹篾斗笠,兽皮等等的。
徐永艳当初就跌跌撞撞的到了这里。这家人比较热心,原本她只奢望檐前屋后给个地铺避雨的地方就好,毕竟有封建习俗的影响,死了的人一般不能进入别人家门,但这家人并不顾这些习俗迷信,直接腾出一个房间给她们住。
这家的老人懂得医术,在看到易过新已经无救,还几次劝说过她放弃,让死者早入土为安。可她始终坚信认为他没有死,尽管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但要她放弃却是不能。
她无法接受真的事实,也始终不相信他就会这样离开自己。所以这几天她一直不离不弃,为他也为自己守护。
这家人看着她痴痴迷迷陪着一个死人形影不离,也不免有些同情难过,按时的给她送些吃喝,并安慰些个。希望她能慢慢的回到现实中来。
夜,静得出奇,连蚊子搓脚撵手的声音都能听到。
徐永艳紧紧搂住易过新的一根胳膊,一直默念祷告,无时无刻的盼望着他突然能醒过来。
但她已经不是孩子,知道易过新已断气多时,无药可救,无力回天。
她已经打定主意,就睡在他身边,就这样搂着他的手臂不放,一直到自己也死去。眼皮渐渐沉重,昏昏欲睡。
就半睡半醒之间,门外突然有声音轻微响动,她立即就惊醒察觉,但不动声色,只暗中观察。
少许,门轻轻的开了一线,开的很慢,基本没什么声音。
徐永艳疑惑。莫非是这家男主人?他这时候来作甚?虽然她已经看淡了生死,但还是不由的害怕起来,莫名的担心。
一缕昏暗的月色折射进来,门半开处,缓缓探进一个头来。徐永艳微微侧头,暗处仔细一看,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家的小主人。
于是轻声道:“小弟弟!这么夜深了你来干啥?”
那家伙也轻声嘘气道:“小侄来看看你呀!小姑姑,你还是叫我侄子吧!辈分不可乱了。”
徐永艳看他幼稚天真,本想笑一下,可她现在并没有心情,嘴角扬了一下道:“你不好好睡觉,来看我做什么?”
小伙道:“姑姑,小侄来和你打一个赌。”
徐永艳微微一笑,低声温和道:“你要和我赌什么呢?”
小伙轻轻够进来指着床上的易过新道:“姑姑!小侄就和你赌这个叔叔的死活。”
徐永艳秀眉皱了起来,低沉着声音道:“快去睡觉吧,不要胡闹,我明天给你些银钱买东西儿来玩。”
小伙正色道:“姑姑好没有礼貌,开口称呼别人就一个‘你’字完事。小侄姓宣,单名一个威字,威武的威。我弟弟名叫宣武,威武的武。你该问问我的名字呀,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徐永艳居然笑了,说道:“宣威侄子说的对!是姑姑没有礼貌了,姑姑就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姑姑。所以才没有了礼貌,不是单单对宣威没有礼貌,对宣武可能也没有礼貌。”
这小家伙宣威道:“姑姑没礼貌也就算了,可竟然还是一个大骗子姑姑呢。”
徐永艳不解的道:“姑姑好像没有骗过宣威呀?难道你看到姑姑骗过谁来?”
宣威道:“姑姑骗了谁小侄不知道!可是你骗了小侄。”
徐永艳道:“咱们两人相识也就片刻时间,难道姑姑就骗了你不成?”
宣威道:“你背着这叔叔来这里的时候,两人都快衣不蔽体了,我娘给你们衣裳换时,你们身上身无分文,可姑姑刚刚说明天给我银钱买东西去,不是骗我是什么?”
这话徐永艳确实说过,都是大人惯性哄孩子的过嘴话,说了就忘,岂知孩子们却耿耿于怀。
她哭笑不得的道:“这也算骗?”
宣威道:“你若明天没法子给我钱买东西玩,自然是骗了。不过算了,谁叫你是姑姑,偏偏我又喜欢你,以后不要骗侄子就行啦。”
徐永艳道:“你喜欢姑姑只能是空欢喜一场,姑姑可什么都没有给你的。”
宣威道:“有的,只是姑姑不肯给。”
徐永艳听他说话虽然有些天真烂漫,可是往往说得直接。于是避开他的话题道:“你刚才说和姑姑打赌,那是当真的啦?”
宣威道:“自然当真的啦,不然小侄也成骗子了呀?”
徐永艳道:“那你说说看,你赌他如何?”
宣威道:我赌这叔叔不会死,天亮前就会醒过来。”
徐永艳一听这话,莫名的高兴,尽管他是个孩子。
微笑道:“宣威原来也是个大大的小骗子,油嘴滑舌的大大小骗子。而且也不懂礼貌。”
宣威一脸狐疑,问道:“我怎么油嘴滑舌不懂礼貌了?”
徐永艳道:“你哄我高兴,说这叔叔天亮就能醒过来,这不是骗吗?我和你说的这位叔叔并不是什么兄妹关系,以后我要嫁给他做妻子,你称呼他叔叔自然不礼貌了。”
宣威道:“可是姑姑现在没有成为他的妻子,我的称呼并没有不妥,我要是经常称呼他姑爹姑父的,姑姑不会脸红吗?小侄说他天亮会醒,现在天还没有亮,姑姑有什么证据证明小侄说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