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砰砰乱跳,呼吸都提到嗓子里,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捉迷藏一般。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再次到达锁定位置时,徐永艳又不见了。他顿时摸着头,如丈二金刚,一个人傻楞在丛林里。楞得一会儿,他突然笑了,笑道:“好啊!你和我躲猫猫起来了,看我怎么揪到你,收拾你。”
他确定了银河真气不会再对她有影响,所以就一直往外施放着,好让感知力一直探查跟踪,让她无处遁形。在他独特的感知下,徐永艳果然无处可逃,虽变换了三四次位置,最终还是给他从后面逮个正着。
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在房前房后,楼上楼下和她躲猫猫的场景。被逮到了的人,当时的表情往往是很惊讶,很沮丧的,一副老大不服气再来过的样子。
小嘴嘟起来,脚也要跺几下。可他把眼前这个已经是大姑娘的徐永艳拉过来来时,那满脸的表情让他大吃一惊。他清清楚楚的记得,真真切切的看过这个表情,就是在他落崖的前一刻,不寒而栗。
都说女人是水,那应该是不错的了。当她遇到糖时;一定甜蜜蜜的,回味无穷。遇到火热时;能歌善跳,翩翩起舞。遇到寒冷时;固步自封,顽固不化。在湖泊时;温和平静。在江海时;巨浪滔天。
易过新见到了她的表情,当时就僵硬在场,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还好这里没有悬崖,不然他以为悲剧一定还会再次发生。
徐永艳满脸怒意,眉宇间隐隐现出一丝杀气。二话不说,嘭的一掌便打来。
易过新猛地见到她掌中夹着劲气,力道赫然不弱。惊愕中他也没有避让。
徐永艳一掌还没有碰触到他身子,掌力就已经穿透他的五脏六腑,随即失去了知觉,恶狠狠的摔出七八丈,作一团烂泥堆在地下。也已气绝身亡。
徐永艳突然惊呼了一声,也顿时僵硬在场。很明显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楞了一会,便跑了过去,她知道他武功高强,决不是自己一拳一掌能打成这样的。
不过她刚才的确用了很大的力,因为她有恨在心里,她担心与这个冤家见面后,怕他说得几句好话,自己就没法再打他了。所以必须一见面就闷他两拳。
她满怀的恨怒,最大的源头就是昨晚在祠堂里得知他和言如秋有染。这种恨与怒不是平常女子能忍受的。
不过她还是选择忍让,只是想见面时装成恶狠狠的样子,再恶狠狠的打他几下。一来是让他以后不敢继续放肆勾搭别的女子,二来表明自己很在乎他,三来确实是需要出一口恶气。
她突然气得笑了,笑道:“好啊!你还敢和我装癫卖傻?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三步两步走到易过新身前,虽然表面装得很生气,心里却是开心的,说道:“你这个色狼,就爱到处沾花惹草,继续装吧,装得还挺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易过新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姿势也有些不对,快要成了一团。说完话,就意识到不对了。
她连叫几声,易过新都没有反应,她本想说:“你别装得这么当真好不好?”
这句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已经摸到了易过新,手脚的骨头骨节全部断裂错位。她随手将他翻过身来,七窍流血,面目全非,眼珠子都快要迸了出来。
徐永艳如遭五雷轰顶,一下瘫痪在地,直吓魂飞天外。一把抱住了他,千呼万唤起来。
咬碎了银牙,叫破了喉咙,却不见有一丁点儿的反应。
这一处是草丛洼地,树木稀少,她缓缓放下易过新,看着他满脸血迹扭曲的面容,一颗心沉入地狱。
她慢慢平静下来,慢慢的冷静,一切万念俱灰。易过新不在,她也不打算独生。
看着那只打死易过新的手,她另一只手缓缓从身后抓来一块大石,将手放在地上,狠狠就是一石头砸下去,她没有疼痛的感觉,因为这痛根本比不过心里的痛。
一下,两下,三下...。拼了全力,石头打碎。不知为何,她的手并没有砸的稀烂,只是亮汪汪的肿了起来。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巨响,震耳欲聋。侧面不远处两棵大树顿时就被怒雷劈开,一阵狂风随之而来。顷刻之间,倾盆大雨说到就到。
一忽儿,这小洼地四面来水,倾泻而下的暴雨,已经把易过新脸上的血迹冲刷得干净,苍白的面孔一点血色都没有。
眼看半个身子浸泡在浑浊的雨水中,徐永艳静静将他扶起,然后放在自己怀里,使他不让雨水淹没。
她将他又慢慢的扶靠在自己肩头上来,缓缓的道:“哥哥!你不要恨我,我马上就来陪你了。你不该这么花心多情,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卿卿我我。背着我的面,又要娶别人做媳妇。”
她接着说道:“那天别了你后,在桑杨村里被几个蒙面人把我绑了去,后来困住我堵住嘴放在杨氏祠堂里的神像后面,听了你们卿卿我我一翻。之前救我的公公突然出现救了我,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在马摆坪后山救我的那个公公。那天晚上他说收我做个挂名的徒弟,我当时心里好难过,便答应了他,打算以后一辈子都不见你。可是公公说什么要激起我的愤怒,并且引诱你施放出银河真气来,在他北斗神功的帮助下,可以消化去我体内的陨石碎片,同时我也可以得到他的北斗神功。”
她顿一顿又道:“看着师父带我依依不舍的暗中追着你跑,为的就是让你自行施放银河真气来激化我体内残留的陨石。当时我就问师父,为什么不直接和你说清楚,让你直接施放银河真气就好了?师父说你这人有点迂腐,很难说得通,他也不想多费口舌,大不了逼你一下就成了。可你倒好,一直不舍得用,反倒是和你的言如秋姑娘谈婚论嫁起来,好不让人伤心。直到师父将我带到大树上的小屋里,你才肯舍得放出银河真气来,一连就是几下,我一下就被你弄得死去活来的,好在师父及时相救,不然我只怕真的死了,那时好恨你。”
大雨如注,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雨水这时已经淹到了她的胸部,易过新也只剩一个头在外面。她全然不慌不忙,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任由雨水慢慢淹没自己。口里继续道:“用竹竿打你的是师父,刚才逼你用银河真气的也是师父。师父神奇得很,变色龙一样说变就变,玩魔术一样说没就没。他说你有一个大劫难就在眼前,我不相信。他说我信不信不要紧,那是你自己命中注定的,他说他不会出手相救,也救不了。然后他就挥手离去了,他说我们有缘自会相见,无须挂怀。谁能想到你这个大难竟然是我一手造成的。”
山洪已经咆哮爆发,大雨依旧不住,不时的伴着闪电雷鸣,山摇地动声声震耳。怒号的狂风一阵阵狂扫,在山谷间肆意蹂躏,如鬼哭狼嚎,吹得枝断树摇。赤落落的显示了大自然无穷的威力。
水位迅速上涨,已经淹到了她的下巴。若再不行动,立刻就要淹没口鼻。易过新这时只剩下一点头发在洪水上面,她却没有任何要动的样子,也不去搀扶他,任其被洪水吞没。
绝望的面孔上,除了绝望的表情,什么都没有。凌乱的头发在洪水中飘摆,两腮哗哗流下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瞳孔渐渐收缩,目光涣散,突然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