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已然消失在群山之巅。
马摆坪外,四面环山,独一条老路横贯南北,南高北低,每年的雨水只能从北路的山沟里排出,盆地面积纵横四五里余,扑地草绿茵茵满地。
吴礼等一镖人又急行一日,不停不歇,肚子饥饿了只吃干粮,此时到了这马摆坪小盆地里。
个个都疲惫不堪,见无法逃避寇宣的追击,干脆在此驻足相候,卸下担子行李一字儿排开,就地休息等候。
吴定龙在想,此时百里飞只离开只三个左右时辰,多半还在去的路上,寇宣追的如此之快,大出众人意料,想得易过新救援,多半没有希望了。
吴礼等人没见过易过新,对他并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只盼望寇宣的伤没有痊愈,到时动起手来就有回旋的余地。
那天自吴定龙等五人送走徐永艳后,吴礼心中烦恼减轻。商议启程。于吴定龙等五人归来后不久起身,星夜上路。
寇宣夜里得驿站来报。当时正修炼森罗万象神功吃紧,闻报后草草停功收场。晓得蜀道难行,量他们也走不去多远,只于次日清晨直追。
奔命的往往比追命的快,吴礼和吴定龙等人都是健者,速度自然不俗。寇宣带着下属出发,但三魂受伤,速度跟不上,寇宣一人快马怒鞭,绝尘追来,追了一昼夜,终于赶上。
当时百里飞在半路上探到寇宣怒马急追,回报后合众商量。吴定龙得知易过新武艺卓绝,有他相助,或许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又心念徐永艳病况,遂对百里飞道:“前日我们兄弟五人匆匆走了,不曾留下一个来看望徐姑娘,虽说易少侠会照顾他,但我们的做法终是不妥。那日的情况,我看她八成是能好转过来的,只不知现在是甚状况,叫人好生挂牵。兄弟你行走如飞,务必要去看一遭,如是好转了,万喜,万喜!那时可请易少侠前来相助,他如不愿前来,也不可勉强。”
百里飞早有此意,满口答应下来,花木龙心勾勾想着徐永艳,动身道:“我也跟着去来。”
吴定龙道:“你的速度不济,时间紧迫,不可误事。寇宣若提前追到时,你我等兄弟尚须同心协力,少你不得。”
花木龙听了后摩拳擦掌,也只得收住性子,忍耐在此。
吴礼警惕性高,本不愿百里飞这当口离开,怕节外生枝,但听了吴定龙这番话后,甚是诚意,倒也反驳不得。又听要请那个易少侠前来相助,思量着若是诚心来相助,无论力量如何,总是不坏,即便坏事的,眼前情况已经很糟,也不在乎多一糟,见机行事便是了。
当时百里飞领着易过新和徐永艳,去僻静处说了事情的原由,易过新勾肠挂肚的挂念着他们的恩情,如何不去相助!当晚就催着要星夜兼程。
百里飞道:“不急!明天再赶不迟,寇宣那老贼之前受伤不轻,再是恢复的快,也必不能痊愈,量他不敢一人独追,人多了时,速度不济,如此你追我逃,更不易追上。”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这话不过是缓住易过新,担心说紧张了,易过新不愿去。
徐永艳轻轻扯着易过新衣角,说道:“我也跟着去,当面谢谢几位大哥,和长老们说明了情况,以后不当他们的圣女了,帮他们护送完货物后就回家去。”
百里飞道:“徐妹妹,你大伤初愈,这次去不得,打斗始终有点危险,再说带着你一起赶路,时间速度就赶不上了。我扎复店家全盘照顾你,就在这里将息,安心养伤十天半月最好。若不愿等那么久,三五天我们就回来接你如何?”
徐永艳听了面有难色,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去了,确实是个累赘,但实在是不愿意离开易过新。就她的心愿来说,此去便是挨了三刀两剑,她也毫不犹豫要跟着易过新去的。
易过新看着她默默不说话,也知道了她心思。只是此去免不了要打架,她若在身边,银河真气使不得,必然处处受到顾忌,遇到凶险时,只怕连她都保护不了。所以一时也不知如何分说是好。
徐永艳看到易过新面色犹豫,心里不忍,想起了他说过自己在身边时,他不敢使用银河真气,此去必然有打斗,有力不能用,还怎么打架?想到自己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一起去,定然跑不过他们,那时什么事都坏在自己手里,想想如此,心中也就释然。
遂轻声对易过新道:“哥哥,那我就在这里养息着等你回来,去了我也不能帮你什么忙,还免得你分心。”
易过新点了点头,却不发话,他觉得只要开口,无论怎么说都不合适,毕竟他不想让她一个人等在这里。哪怕是安慰的话都会起反效果。
百里飞看这情况,怕儿女情缠绵,时间拖久了不好收场。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和易少侠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徐妹妹也就不必等太久了。”
易过新勉强点头,百里飞不容分说,转去客栈里订了房间,安置徐永艳完毕,拉着易过新的手和徐永艳招呼而别。
徐永艳想要和易过新私聊上几句道别的话,已然是不成了,只得默默挥手告别,黯然道:“哥哥!一切小心点,我安心等你回来。”
易过新表情凝重,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点点头。
徐永艳本想再听他说句话,可他始终一句也不说。心一痛,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紧忙回头避开。灯光虽然暗淡,易过新还是在她回头的一刹那,眸子里瞥见了她泪湿的脸。两人默默上了蜀道上,在月下狂奔。
徐永艳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回房缓缓坐到床沿,想着这两天易过新的种种,始终收不住滚滚而出的泪珠。明知道只是几天的暂别,可她就是觉得他是不会回来的了。
这两天里惊心动魄的幸福,甜蜜如斯。只怕永远成为镜中花水中月了。他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无论是惊还是喜,或是大善大恶,每一次她都快承受不住,小时候的种种幸福,他总是给她防不胜防的惊喜,到后来的巨变,每次都要强行非礼她,让她好生为难。
她逼他坠崖,更是惊心动魄,两个的人生都被改变了方向。这两天里的幸福更是猛烈,现在看来,南柯一,不由得她不怀疑。
想着想着,呜呜咽咽泣不成声,鞋子也不脱,门也不关,放翻身子拉被蒙头只顾哭。
哭得伤心,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就有人来拉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