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涯宗主,在下要全力以赴了。”罗辰沉声道,“也请宗主使出真功夫,不要再敷衍为好。”“既然你不知好歹,一心求死……”洛涯子狞笑一声,“我就成全你!”
说完洛涯子咬着一缕青丝,双手一分在空中划出十道光弧,琴音犹如暴风骤雨一般响彻整个大堂,听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曲调,许银瓶心头一颤。
“陌云升、北穆,你们不是很想听《情殇》么?”洛涯子放声狂笑,“现在我就弹给你们听!——”
银瓶亦是首次听到洛涯子弹奏《情殇》,当初他传授此曲用的是萧,她没想到在洛涯子的琴下,这首本来便凄绝凛冽的曲子会有这么重的戾气,重似雷霆开天,疾如白驹过隙,十弦乱颤,宛若千军万马,就连银瓶凝聚心神默默合拍,也听得毛骨悚然,未曾领略过《情殇》的罗辰立时脸色如土,狂躁不已,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显然神智已被侵入。
陌云升和北穆道人见状也吃了一惊,赶紧发动各自的玄天之力抵御洛涯子的琴声,见罗辰已陷入癫狂,不顾一切地朝洛涯子扑去,陌云升不动声色,北穆道人却忍不住大吼一声:
“傻子!别去送死!!——”
“哼!——”
洛涯子十指将琴弦一卡,顿时十道蓝光尽数射向罗辰周身要害,罗辰虽仍有“金麟”护身,但洛涯子的玄天之力气势惊人,蓝光未至,罗辰遍体金甲已在琴声中砰然瓦解,这样一来必死无疑。
突然大堂内红光冲天而去,一股炽灼气浪朝洛涯子的蓝光袭去,化解了其中三道,同时将罗辰猛地推开,剩下的蓝光中有四道射偏,罗辰的左肩胛和左腿被射穿,左臂被击断,立即血溅当场,但总算避开要害捡回了性命。
然而这边北穆道人却喉咙一甜,猛地喷了口鲜血,方才发动玄天之力救了罗辰一命,一时心神失防,被洛涯子的琴音趁虚而入,他当即盘腿坐下,紧锁双眉开始运功,玄天梦音的厉害他心中有数,此时若不赶紧将其驱散,后患无穷。
洛涯子止住琴音,不再理会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的罗辰,盯着北穆道人。
“罗辰是陌云升的弟子,他师父都不管他的死活,你凑什么热闹?”
北穆道人的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黑变红,三个来回后长吐了口气,睁开眼睛,咧开嘴冲着洛涯子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三千年的老脾气,改不掉了。”
“若我趁你刚才运功时偷袭,你猜他会不会救你?”洛涯子问。
“我还有用,他不会让我死。”北穆道人答道。
“为何助他?”洛涯子又问,“你可知招惹逴龙的下场?”
“我知道。”北穆点了点头。
“他答应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听命于他?”
那赤发大汉苦笑一声,却不言语。
许银瓶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洛涯子和罗辰激战,陌云升与北穆道人也得力求自保,银瓶虽然身处洛涯子设下的防壁之中,也倍感艰辛。
洛涯子看了少女一眼,确定她并无大碍后,又对陌云升道:
“废掉自己的首徒,你果然够狠;不过也算你本事,逼我使出玄天梦音——现在你摸清我的底细了?”
陌云升看了倒在血泊中的罗辰一眼,淡道:
“想不到百年来未见你出手,非但没有半点倒退,反而比原来更厉害了。以往你优柔寡断,悲天悯人,不得已出手也是处处留情,今日你与罗辰一战,上来便是杀着,明知罗辰是听命于我,为我利用,却也不打算放他一条活路?”
“说起来这倒是我的不对了。”洛涯子掩嘴浅笑,“不过佛也有火,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要是哪个不识趣的偏要把我惹毛,死了也是活该,罗辰一心要取我性命,可要我洛涯子咽气,他还没那个本事,至于他是不是你的棋子,关我屁事?”
说着他指尖再度蓝光点点。
“北穆,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背叛伏天上人想必有什么苦衷,我爱屋及乌,不想对你出手。”洛涯子说,“罗辰已经重伤,你跟陌云升纵然杀了我也必有一个会死在我手上,你若想全身而退就在一旁观战,等我跟陌云升同归于尽之后,你去向伏天上人老实交待,他不会怪罪于你的;至于那孩子……”他望了银瓶一眼,“你若心中有愧于我,就替我好好照顾她罢,交给你我放心。”
“洛涯子你……”北穆道人张口结舌。
“连身后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真不愧是洛涯子,你们玄天宗所谓的日月定阴阳,一直以来都是只有一师一徒。你们玄天宗的传统是不是也该改改了!。”
陌云升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你会算……难道我就不会算么?……”
“……”
“正如你之前所说,玄天梦音三曲,一日只能分别演奏一次,刚才你已用了最厉害的《情殇》,现在只剩下《梦灭》和《斩虚》,而我的弑神无双却仍然一式未出,更何况你我的玄天本来战力就有高低之分,如此一来我的胜算可要比你大很多啊……”
洛涯子全身蓝光宛若云霞,陌云升的脸上也骤然泛起一层金芒。
两人一出手,大堂内顿时金玉之声此起彼伏,银瓶只觉得金针刺耳,头晕目眩,全身气血翻涌,痛不欲生,正当她以为自己已快要死了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洛涯子的声音:
银瓶,给我来一曲《斩虚》!——
银瓶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不明所以,但她立即忍着全身剧痛抽出竹箫,强行集中心神开始吹奏。
洛涯子最喜欢听的是《梦灭》,为何现在突然要他吹《斩虚》?……
起初银瓶两耳嗡鸣,她甚至怀疑自己吹得跑调,但片刻之后,她突然感到一身轻松,神智清醒,视听明晰,心胸舒畅,再吹了一段,甚至有些热血沸腾,心头竟涌起一股豪气,一如《斩虚》之音,斩尽三千世界一切虚幻烦恼,笑傲天下,自在逍遥与尘世。
她不知道自己已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之中,也不知道她的箫音已和洛涯子的灵力合而为一,更不知道在她的《斩虚》协力下,洛涯子的功势竟在顷刻间猛增数倍,陌云升本占上风,此时杀气却硬生生被洛涯子压了下去。
陌云升大吃一惊,他没料到洛涯子居然还有这一招,虽然玄天梦音在没有仙力激发的情况下也有扰乱心神的能力,但对于他来说威力当然不够,那少女吹出的《斩虚》只是曲调悠扬华美,对她并没什么威胁可言,然而洛涯子却以那少女的箫音为凭,以自身修为与其同调,顿时威力大增,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