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幽静自然,袅袅的白烟夹杂着淡淡的香气,一同从铜炉中升腾而出。
仇言兆只身静坐其中,仿佛隐居于与世隔绝的山林。没想到在这普通的屋子中,竟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如此脱俗的气息,让他甚是惬意。
一切喧嚣与繁杂,都不见了踪影,似乎全部被隔绝在了外面。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所等待的佳人,迟迟未至。
茶过三杯,门外才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依旧端着茶杯,想也不想的说了句“请进”。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门便被缓缓的推开,走进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
单从身形来看,还并不能分辨出她的年龄,再加上面戴黑色轻纱,便越发显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感觉到是个美貌的年轻女子。
“崔姑娘。”他淡淡说了句,算是打过了招呼。
来人应了声,径直走到了他的对面,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仇言兆注视了片刻,见她没有一点要摘下面纱的意思,不禁开始有些好奇:“紫钰轩的女子都是这样会客的吗?”
她很快明白了对方的话,双眸中顿时透露着一丝柔美的笑意:“小女子忽感风寒,还请公子见谅。”
“原来如此。”仇言兆点了点头,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止不住有几分怀疑。
今日席湘带他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这件事。那么她之所以蒙着面,便也只有一个解释,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真面目。
“难道我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子?”他不禁在心里揣测着,开始越发觉得对方的不简单。
见她一直沉默,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仇言兆才终于又开了口:“在相见之前,我曾以为姑娘会是个简单纯真的人。”
“就因为我是的年纪不大?”她忽然笑了出来,声音如同山间的泉水一般,格外清脆动听,“紫钰轩的女子,又有哪一个会是这样简单呢?”
“看来这次是我走眼了。不知为什么,姑娘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一面说着,一面目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果然从中发现了一丝惊讶,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这样一来,他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心中除了警惕之外,又多了几分担忧。
眼前的这个女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城府,日后也定会成为一个狠角色。那么关于她的底细,吕凉又知道多少呢?
如果她全然不知,便是埋下了祸患,终有一天也会危及到自身的安危。可如果她知道,那么这样不计代价的培养这样一个女子,她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出身寒微,又怎能有幸结识到公子这样的人物呢?”她平静的说着,言语间虽不见丝毫紧张之色,但依旧保持着仪态端庄。小心谨慎,不让自己失礼于人前。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没能逃过仇言兆的眼睛,可他却继续装作全然不知的说道:“什么寒微不寒微的,如今你我面对而坐,还不是就这样结识了。”
"承蒙抬爱,想不到公子竟是个豁达之人,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他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似不经意的问道:“有何不同,你且说来听听。”
“公子身着富贵,但言行上却一点也不像个富贵人。”
“哦?”他感到有些惊讶,看着对方的眼神中有多了几分好奇,“真有意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看来我的礼物没有送错人。”
她美目一转,有说不出的俏皮味道。只见她竟也反客为主,忽然开口问道:“今日之前,我与公子素未谋面,那么公子又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姑娘这么说岂不是明知故问。”
隐藏在黑色的面纱后,她莞尔一笑,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我想知道的是公子的心意。”
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完全不见少女的羞涩不安,仿佛是一个混迹于欢场多年的老手。他越发觉得对方的不简单,却也毫不表露于外,面无表情的平静应对道:“吕姑娘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难怪公子能受到凉姐姐的青睐,破格让你在紫钰轩留宿一晚,旁人可是万万没有这样好的际遇了。”
“只是运气而已。”仇言兆淡淡说道,脸上看不到一点欣喜之色,“何况我再怎么好运,也及不上姑娘的万分之一。”
“别人认为的好运,我却未必也如此觉得。”话音刚落,她忽然站了起来,“小女子有些疲惫,先失陪了。”
仇言兆把玩着手中的瓷杯,虽不看她却也没有阻拦,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要好生休息,没有了你,今后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她微微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欠了欠身:“多谢公子关心。” 说完她转过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一路上不知穿过了多少长廊,她头也不回,只是一味的往前走。直到最后到了庭院的尽头,她才停了下来。
四下张望,发现这里并无它人。于是解开腰带,褪去了华丽的外衣。 一抹淡绿出现在了这里,清新自然的样子,不禁为园中增添了几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