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持续低吟的“铮”鸣声过后,那把外观宽阔厚重的长剑,于他手中缓缓拔出。
李桧认得这把剑,表面虽然看似笨拙,但每当崔芸潇拔剑时,瞬间暴发的速度与锋芒,足以令天地也为之变色。
在一个女子手中尚且如此,那么可想而知,当年他舞动此剑时,又是怎样一种令人震惊的辉煌。
脑海中浮现出六年前的画面,他的胸口仿佛有一团火,一点点燃烧着。
如临深渊的人,往往都是战战兢兢。而那时他就站在这悬崖边上,神色中却找不到丝毫畏惧。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人,你今后的成就,肯定不亚于我。”
。。。。。。
那个时候,崔迹是这样对他说的,就像长者一样。似乎完全忘了,正是眼前这个人将他逼于此等境地。
然而他依然满脸淡漠,如此豁达的面对着一切,乃至生死。
于是那一袭青衫一跃而下,宛如蛰伏已久的雄鹰,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猎物俯冲而去。
须臾间,他选择了死亡。随之消逝的,还有那些辉煌的光环。从此以后,关于他的一切,只能出现在人们的怀念中。
江湖本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有所谓的永恒。
一代代的传承,又一代代的消逝。
那令人向往、疯狂,并甘愿为之付出一生的传奇与第一,始终在不断更替着。也许此刻你名满江湖,但终有一天,人们的目光会看向其他人。一瞬间的灿烂过去之后,等待你的,便是渐渐被遗忘。
而在李桧心里,崔迹却做到了永恒,不变的第一。
是的,他没有输,哪怕自认技不如人。可是他慷慨赴死,不给任何人再次挑战翻牌的机会。所以事实上,没有人战胜过他,而他也是永远的第一。
就在他回忆的片刻之间,崔迹的剑已拔出,对决的时刻终于到了。
关乎生死,也无需客气,于是李桧先出手了。只见一个黑影闪过,带着明晃晃的寒光,但由于速度太快,常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身法。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移动到了崔迹跟前,剑尖不偏不移,直指其咽喉。
眼见就要抵达,取其性命只在顷刻间。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之色,甚至有些不以为然。
这时那把宽厚的剑起了关键的作用,只见他似乎毫不费力的用右手一转,剑身立刻飞旋而置,恰好挡住了这一击。
对于他能顺利躲过,李桧一点也不意外,对方的实力本就不容小觑。
宽厚的剑身抵挡了他的攻击,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反震,再加上他的速度极快,所以这股力道也不可小视。
意识到这一点,他猛地改变了方向,在空中几度翻转,才将其化解。
就在他落地的时候,耳边劲风声起,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撕破了空气。
他意识到对方已发动了攻击,而且十分迅猛淋漓,比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
但他同样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也没有自乱阵脚。仔细分辩着风声,根本来不及多想,双膝下弯,身体也向后一仰。果然,一把长剑与他擦面而过。
然而他的行动并没有到此结束。握剑的右手保持着水平,左手却随身体一起下沉,直到碰到地面。也就是在时,整个重心发生了变化,他以左手撑地为支点,带动着全身迅速翻转而过,右脚恰好踢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这个部位向来是习武之人汇聚真气的地方,也是通常所说的丹田。
重击之下,真气必散,周身血脉的顺利运转会受到影响。
显然,在他的突袭之下,崔迹身子一偏,重重摔在地上,嘴角也溢出血来。
“也不过如此吗?”他在心里叹了一句,幻想始终是幻想,是自己对它抱有太大的期望了。
这样的崔迹,轻易的败在了他的手中,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是否所有已逝去的都是这般,再也无法找回。
哪怕早就清楚这个道理,他还是要这么去做。执着吗?还是怯懦……
此刻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崔迹从地上站了起来,擦干嘴角的血迹,说道:“你果然厉害,看我也必须拿出些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