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长安城,失去了白日里的繁华与喧嚣。荒无人烟的街道上,只有更夫靠着路边的石狮打盹。
百家灯火渐灭,月光便显得更加明亮。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坐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她的腿上横放着一把长剑。剑身厚重,不像一般女子所用般纤细轻巧。
她低着头,用丝绢仔细地擦拭着剑身上血迹,脑海中回想起刚才的一幕。
谁能想到这样一把笨拙的剑,在像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手中,可以瞬间爆发出那样诡异的速度。仅仅是在一眨间,便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她看着他眼中的惊异,在心里轻蔑一笑。
微风从她身边吹过,带动着她的长发和衣裙一同飞舞着。她深吸一口夜晚的凉气,抬起头望着月亮。
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中,却满是迷惘。
这样一个夜晚,静坐在屋顶的她,宛如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花。在风中跳动的红色,是她瞬间绽放的妖艳。而那炫丽背后,却是一个落寞的灵魂。如同一个无邪的孩子,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一声轻响,长剑入鞘。她站起身来,抱着厚重的剑身。施展身法,消失在月色中。
长安城西郊,原本是一处空旷的山地。平日里人烟罕至,偶有身手不凡的猎户,在此捕猎走兽。
忽然有一天,有人发现这里多出了一座气势恢宏的阁楼。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修建的,在所有人眼里,它仿佛从天而降一般。
然而即使如此,这片土地也少见行人。因为这座阁楼中住着的是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圣阎阁。
此时已夜深,阁中稀疏的亮着几盏笼灯。看似守卫松懈,可谁也不知道四周到底有多少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睛。
阁中西北方向,有一座面积很大的庭院,院中心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屋子。此刻虽已入夜,屋中的灯火却没有熄灭。
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桐木的书案,案上的一盏镂空漆金烛台将四周照的十分明亮。
一个华衣男子坐在桌案旁,打开面前的函文,里面瞬间滑落出十三封颜色各异的信件,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份显眼的黑色信笺上。
他率先拿起这封信,他手指一划过,信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很平整的开口。
然后他拿出里面信纸,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小季,叫李桧来见我。”他对着门口说着,声音不大,却有一种穿透空气的力量。话音刚落,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还有崔姑娘,如果她回来了,也记得一并叫上。”
“是。”门外的人应了一声,便看到黑影闪过,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来有事要发生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手中紧握着这封黑色信笺,“平静的日子过得有些久了。”
说完他起身走到书架旁,搬动第二排格架上的一只玉麒麟,又移动了旁边的金翅大鹏鸟。也不见四周有什么变化,然后他撩开墙上的一幅牧牛图,后面竟有一个打开的暗格。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书案上,又将一切归于原位。
借着跳动的烛光,他从盒子中取出了一块锦帕,上面简略地画着一幅地图。
默默注视了片刻之后,他忽然紧紧握住了锦帕。如此用力,似乎要将它捏碎一般。黑夜中,他的眸子忽然充满了杀气。
“何需如此动怒?”一个声音在屋顶响起,他眼中的杀气瞬间散去。只听一阵风声掠过,从屋顶上跳下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你来了。”华衣男子淡淡说道,又回复了淡然。
“阁主深夜召唤,属下怎敢不来。”说完,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封黑色信笺上,不禁皱了皱眉,“这是……”
他话音刚落,窗外一个人影闪过,一个红衣女子抱着剑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满上冷漠,走进屋子,半跪着向华衣男子行礼,“参见阁主。”
华衣男子上前扶起她,眼中竟然有几分温柔,还有几分无奈。
“深夜召见你们二人,实属情况紧急。”他回到书案旁,举起手中的黑色信笺。
就在这一瞬间,二人的眼中同时露出震惊。
沉默了许久,身着黑色斗篷的李桧终于开口说道:“这应该是圣阎阁有史以来接到的第一封黑色追杀令,杀的人是谁?”
华衣阁主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信笺。白色的信纸上,写着两个足矣让所有江湖人胆寒的字——唐征。
“谁是雇主?”
“凝素宫背后的那个人。”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就连方才面无表情的红衣女子,也在一旁思索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李桧笑了起来,看着阁主问道:“真是很棘手,不过很有意思。若我猜得不错,阁主是准备接下了。”
华衣阁主竟然也相视一笑,说道:“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事儿,而且。。。。。。”
他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然后继续说道:“我与唐征的恩怨,恐怕也该清算了。”
“这次阁主是要亲自出马?”
他没有否认,目光忽然转向了旁边的红衣女子,说道:“除了我,潇儿也一起去。”
她听到后猛地一抬头,目光恰好与他相对,却又瞬间移开,冷冷地说道:“谨遵阁主吩咐。”
“呵呵,也罢。你们都走了,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了。”李桧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许多玩世不恭,“俞庭夕,你记住了,三个月后你们要是还不回来。我就霸占了你的阁主之位,让你们家几代的基业就毁在你手上。”
俞庭夕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许复杂的表情,谁也不知道斗篷下他的表情。
“我一定回来,还有潇儿。”
他的目光中充满着坚定,让人不得不信服。
“姐姐,我不会让你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