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相信命运吗?”老人靠在床头上,对我问道。
“我的妻子告诉我,神明编织着我们的命运,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履行命运而已,她说,这一切,都是命运。”老人望向了窗外,窗外是把天空染红的夕阳,夕阳也染红了老人的面庞,老人的眼角似乎在闪烁着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可能连我们都不存在,因为我们现在思考这个问题,都可称之为命运,所谓我们,只不过是一个个履行的命运而已吧。”我说道。
“那么少年,你相信命运吗?”老人看向我,问道。
“我.....不知道,作为人类,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吧。”我说道。
话音刚落,夏岚就来了,她去帮老人家里的花浇了水。
我们一起陪老人聊了一会天过后,老人沉沉的睡去了。
“这是我私自要帮她的,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我站在走廊里对夏岚说道。
“不,我也很想帮她。”夏岚摇摇头说道,漆黑的长发也跟着摇了摇,飘出了一股洗发水的香味。
“我跟她,是相同的,我们都得到了能力,我们都异于常人,在这人海中,因为这能力,我会产生一种.....孤独,而她的存在,帮我消除了这份孤独感,所以她帮了我,我想,我也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夏岚说道。
“哦.....嗯,那出发吧。”我说道。
小叶告诉我们的地点是一懂公寓,公寓立在其它公寓之中,很不起眼。
公寓门口坐着一个男人,他把头埋进了膝间,手上拿的香烟已经只剩烟嘴,我们经过他身边还闻到了一大股酒味。
小叶的父亲就住在一楼。
我们来到了门前,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的那边传了过来。
门开了,一个女人站在我们面前。
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穿着粉色的睡衣,一脸凶样的看着我们。
“请问,小叶的父亲是住在这里吗?”我壮着胆问道。
“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小叶的父亲。”女人大声的说道。
“哦.....哦,那打扰了。”
说罢,女人便关上了门。
“是地址找错了吗?”我们边往外走夏岚边说道。
走到门外,再次经过那个男人身边时,那个男人开口说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你是?”
“我就是小叶的父亲。”男人说道。
我和夏岚对视了一下。
“你好,叶先生,我们是小叶的朋友。”夏岚说道。
“朋友吗?”男人把埋在膝间的脸抬了起来,看了看我们。
“找我有什么事吗?”男人继续问道。
“叶先生,您,有哪里不舒服吗?”夏岚问道。
“您在流眼泪。”夏岚继续说道。
男人用手摸了摸自己挂着泪珠的脸庞。
“额......没什么。”男人擦掉眼泪说道。
“我们,是来帮小叶传达一个请求。”我说道。
“她想见你。”我继续说。
“见我?嗯,我有时间会去的。”男人说完,便起身向公寓外走去。
“你其实不会去吧?”我说道。
男人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会去的。”男人眼睛看着别处说道。
“如果你真的会去,还请明天就和我们去。”我继续说道。
“明天,我可能没有时间。”男人说道。
“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女儿还重要?”我问道。
男人低下头,走了回来,又坐在了公寓门口。
“你们,根本不懂。”男人说道。
“我这一生所追寻的,幸福,化为泡影的感觉。”男人说道。
“从小,妈妈就对我说,长大后一定要幸福,我在餐桌上,问爸妈,什么是幸福,爸爸用指了指我,妈妈,和自己,说这就是幸福。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了,我所要追寻的东西。”男人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说道。
“那年在学校,我看见了她,仿佛瞥见了幸福。”
“后来,我们认识了,我仿佛触碰到了幸福。”
“再后来,我们交往,结婚。我抱住了幸福。”
“之后,她生下了女儿。”
“当时,我抱着刚出生的她,她躺在我的双臂之上,像是天使,我轻轻的捧着,生怕弄疼她,我把她捧在怀里,生怕她溜走。我把天使放在她的旁边,她看了看天使,还挂着眼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当时,我发现我也流着眼泪,我也露出了笑容。幸福成为了我们的东西。我已经得到了我所追寻的东西。”男人把手伸向了天空,合拢了手掌,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后来,我的女儿生病了,病得很重。”
“我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到处借钱,我们需要钱。”
“在不断的劳累与焦虑中,她到了极限,离开了我。”男人带着哭腔说道。
“命运仿佛在耍我,我一生所追寻的,化为了泡影。”
“我曾经产生过一个想法,如果女儿没来这个世界,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但当我有这个想法时,我狠狠给了自己一拳,看着镜子里嘴角流着血的自己,我知道那样想的话,我就是人渣。”
“我必须陪她继续走下去,她,是她的延续,她是幸福给予我的宝物。”
“但,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我需要帮助。”男人看了看公寓里面。
“但,女儿不理解我,我知道,她怕我忘记她的母亲。”
“从那时起,她开始讨厌我。”
“我们的距离渐渐拉远,我知道我在她心中的模样。”
“我很痛苦,但我必须这样。因为她是....幸福的种子,幸福将在度在她的身上发芽。”
“我发现,在这个新的家中,我是一个陌生人,我很内疚,这个家庭需要幸福,我给不了他们,我只是一味地索取,却无力回报。所以,这个家庭开始拒绝我,他们想叫我放弃女儿,我在这个家庭从陌生人变成了罪人。我深知这是我应得的。”男人低着头说道。
“我这一生,追寻到的,究竟是幸福吗?我不知道,但,我必须陪她走下去。”
“所以,我还没有勇气去见她,我还没有拯救她的能力,她本来也讨厌我。”男人说道。
“你真的是想拯救她吗?你口口声声的说的拯救,到底拯救的小叶,还是你自己呢?”我说道。
男人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因为自己追寻幸福,而诞生了小叶,她的母亲离开后,你产生了这一切是小叶的错误的想法,你深知这是错误的,你必须拯救产生了这种想法的无可救药的自己,所以,你就去为小叶而活,来做出反抗你的想法的事。你这样,只会拯救自己。”我说道。
男人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这是场双向拯救,你在拯救自己的同时,也能拯救小叶。但是她需要的拯救,不只是身体,还有精神。不和她交流,是不会知道她的精神的。”我说道。
男人看着我,说:“好,我去,明天,我去。”
男人对我们又似乎对自己说道:“我这一生所追寻的幸福给予我的宝物,和她的延续,我会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