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我听到想念追了出来。
我顾不上回应他,匆匆跑回了包间,冲进洗手间里,在马桶边猛吐。
“呕……”我将中午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了,那红色的血和一动不动的人,让我想到了两个字——死人。
厕所的门被推开,我听到有人进来了,有人跪在我身边给我拍背:“阿兰,你没事吧?!”
我说不了话,有气无力地按下了冲水键。
想念扶着我站了起来,到洗手池边漱口。终于,我舒服了点,他又扶着我出了洗手间,在外边的沙发上坐下。
“阿兰……”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我摆摆手,让他别说,靠着他的胸口休息。一靠近他,就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像是乳臭未干的孩子——不,他刚才的那个样子,怎么还会是孩子呢?我的想念,原来也并非如我所认为的那样简单。
当然,我也不是想要指责他。他接替他父亲的一切,自然就——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的世界里,总会有些我不能理解、也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发生,那是他们的生存规则,我不能做出一副自己多么善良多么单纯的样子去指责他,没资格。
我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忽然想起邢飞说过的话,他似乎暗示着想念并非我所认为的那么简单,难道是这个意思吗?
休息了好一会,我低声问道:“想念,你为什么骗我?”
他搂着我,说道:“阿兰,我只是不想你接触这些。而且是临时出的事,我太急了,怕说不清。”
他的手,刚才拿着啤酒瓶,那是凶器,此刻却在温柔地抚慰我。我抬头看着他,他的脸颊还是那么可爱,肉嘟嘟的。“想念,其实你可以说你要办事,我也不会去追问的。”他是不愿意我看到他刚才的那一面吗?我的心里有点小温暖,为他的体贴。
“好,我今后不会骗你了。”
“嗯。”
安静了一会,我随口问道:“想念,爸爸现在还——我是说,你现在是一个人在接手这些吗?”
他揉着我肩膀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我正诧异,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低头看着我说:“不了,不过爸爸给我安排了一些帮手,没什么大问题。”
“那不是很累?那你还上学?”而且还学得那么认真。
“我毕竟还年轻,念念书也没错,这也是爸爸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想念的眼底有些什么,是什么呢?我看不透,想念的身上有我看不透的东西,但是我想也许并不需要我什么都看透。比如刚才的那些,我就不想去深究,去看透,没必要。
只要他还保有着那个可爱的想念,只要他还在我的手心里,就好。
他低头吻我,勾-引的意图太过明显,也许是想要我忘了刚才的一切吧?我不太习惯在这里这样亲-热,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没话找话:“想念,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吗?”
他将脑袋埋在我的胸口前哼哼:“为什么?”像只小猪。
我失笑,轻轻推开他。“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偷偷到了你们学校接你,谁知道刚好你也出了校门,就被我看到啦!”
“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我,“阿兰你没吃晚饭吧?”
“没,你也没吃吧?我还带了奶油饼干来的,都在车上了,是曾姨做的。”
“真的?”想念的眼睛一亮,又恢复了平时的可爱模样。
我笑了:“我拿来给你吃好不好?反正你——你一会还要办事吧?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吧。”我看刚才他应该还没办完事,是我的突然出现打断了。
想念点点头,又有点犹豫:“阿兰,你——你在这里等等我好不好?我很快的。”
他这样含含糊糊,可能是怕提起刚才的事情会刺激到我。我确实不太舒服,不过为了安慰他,还是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好,我等你办完了一起去吃饭。”
想念放心了,出了包间,临走前还看了我一眼,很不放心的样子。我朝他笑,他这才安心地走了。他一走,我包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我伸手掏了手机出来——是晓忠。
我犹豫了,接?不接?接,我心里还有气,不接,又怕错失了和好的机会——晓忠很傲,他很少会主动跟人道歉。他昨晚上频频看着我,今天又在小区外面——我想这都是他表示抱歉的意思吧?
那么,他的失常是不是真的和他的妈妈有关?具体又是因为什么?
我接通了电话,却不说话。他居然也不说话,我的耳边都是他的呼吸声。
我还是先败下阵来,轻声道:“晓忠。”
“嗯。”他应道,声音挺温柔。
“晓忠,你——你昨天那样,是因为你妈妈还是因为你姑姑?”我想知道,太想知道了,当你学会关心一个人,你就会忍不住想要知道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却骤然变得冰冷起来:“不关你事。”
我也受不得这个气,是他有错在先,我问一下都不可以?就算不可以,也请温柔点!我也冷冷道:“对,不关我事,房晓忠,今后你的事情都和我无关!”
啪,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眼眶又热了。
房晓忠,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一般人大概都会觉得金戒指金项链很俗气,其实不然,要看设计师设计的款式了。比如说老凤祥,说真的他们的金戒指挺惊艳的,老牌子的店铺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落伍的感觉,但是老凤祥完全没有,她的设计既简单又好看。
“想念,看这个!”我拉着崇想念在老凤祥看戒指。我原本对戒指项链什么的都不太感兴趣,就是那订婚戒指我也几乎没带过,现在压箱底了。今晚完全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拉着想念说要看戒指。
真不知我看戒指干嘛?转了周大福,周六福,周生生,又来看老凤祥,我想我一定是吃得太饱了逛街欲爆发。
想念让柜台小姐拿出来给我试一试,我喜欢这上面镶嵌的小花,简简单单,可是戴着就是好看,又与别家的不同,不落入俗套——哎呀,说不出来那感觉。
“很喜欢呀?”想念问我,“买下吧?”
他耐心地帮我挑选:“阿兰,你看看这个好不好?”他指着一个镶钻的黄金戒指。
我立刻拿起来试戴,柜台小姐很耐心地伺候着。
想念看着我笑:“怎么忽然想要买戒指了?”
“不知道,吃饱了没事干。”我就是逛街欲爆发了,没别的。
我试了又试,想了又想,摘下了戒指:“再去逛逛吧。”也不是特别特别想买,就是想看看,特别喜欢了才会买下来。
想念随着我,问道:“现在要去哪里看?”
“去酒吧吧!”我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忽然很想去酒吧和你调调-情。”
来酒吧玩,要不就是去跳舞,要不就是去喝喝酒聊聊天调调-情,前者需要的场合是音乐很大声的那种,后者则只需要音乐作为喝酒聊天调-情的伴奏,音乐不该太吵闹,否则说话都听不见——不过如果你只是想用肢体语言来调-情,那也就无所谓了。
我没想到会碰到房晓忠。
也没想到他的身边还有个女孩子,身材高挑,打扮时髦。
“阿兰,想念。”房晓忠率先和我们打了招呼,语气再平常不过,就像是碰到一个普通朋友。
想念点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孩子,浅笑问道:“女朋友?”
女朋友?女孩子听到想念这么说,已经笑开了眼,伸手要跟想念握手:“你好,我叫顾筱雨。”
想念回应她:“我叫崇想念。”
看得出,她很高兴有人说她是房晓忠的女朋友,晓忠却不做什么表示,这算是默认?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定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主动和她握手:“我叫傅兰兰。”
她愣了一下,啊了一声:“是你呀,你好你好!”她扫了一眼想念,眼底的笑意更浓,大概是因为她确认我和想念之间关系不纯洁,所以放心了。
沉默的房晓忠继续沉默,顾筱雨很热情地说道:“你们就俩人是吧?我们也是俩人,不如一块吧!”
“好。”我笑着答应了。
扫一眼房晓忠,他也在看我,只是一眼,我们之间就已经传达了相互的意思,这点很需要默契。我的意思是——真够快的,说来广州就来广州了,是住你家里吗?你这算是承认和她的男女关系了?
房晓忠呢,他却没有回应我,没有任何的表示。
我的心一沉,我又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我真够jia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