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了画笔,伸出手虚空地抚摸这只蝴蝶——该回去了,我该回去了啊。那陌生而又熟悉的龙脊,她不会冷漠地对待我吧?我终究是她的女儿,她终究是我的母亲。
拿起手机拨通了净心的号码,我邀请他进行视频通话——
“干嘛?”净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看样子他正躺在床上,一派悠闲。
“你看,我的蝴蝶。”我给他看我的新作,很得意,“漂亮不?”
净心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我又兴冲冲道:“这是我家那边有的哦,很多很多这样漂亮的蝴蝶。”
他还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我撅嘴:“干嘛这样冷漠?不好看吗?”
他不置可否,我放弃了,盘腿坐在地上:“净心,你会还俗的吧?”这个心思古怪的人,上次和他睡了一觉聊了几句,我还是没摸准他想什么。
净心看着我:“还又怎样,不还又怎样?”
我瞪他:“你到底要怎样嘛?”
“是你要怎样——我还俗不还俗,你那么操心干嘛?”
我生气了:“都说我傅兰兰没良心,你才是最没良心的——我当然想要你还俗啊,我和你就该一起,难道你就一点不想和我玩吗?”
屏幕上的净心挑了挑眉:“一起?玩?你有傅云翔,有崇想念,还要我干嘛?傅兰兰,你总是不知足。”
我嗤笑:“不知足又怎样?该是我的,我当然就要。”
“但我不是你的。”净心冷漠的样子很欠揍。
我气,急,羞,恼。咬着唇:“净心,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冷淡?总要羞辱我?”就是订婚宴的那天,他也是在羞辱我。
他笑了,这一笑,甚为难得,我竟然看呆了——他笑起来的时候,邪气丛生,却又美得异常,这,就是个魔啊!
他恢复了平时的冷脸说:“我还有事,挂了。”
“那——”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已经挂断了电话。我生气地一甩手机,这冷漠的净心!谁也拿他没办法!
唉,不想了,我站起来,最后看一眼我的蝴蝶,出去了。
回到卧室的时候,崇想念还在睡梦中,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了小腹,露出他美好的上身。那脸蛋嫩嘟嘟,睫毛又长又翘,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我跪坐在他身边看了好一会,慢慢坐到他的腰身上,打开我的手机摄像功能,开始录像。
想念的母亲叫做乌兰,是个长得很美丽的女人。她的美丽是浑然天成的,带着一股很浓郁的书卷香——我想,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原来这话不是假的。一头长发披肩,总喜欢穿着乳白色的衣裙,越发衬得她的脱俗,每一次看到她,我总疑心是不是见了仙女。
乌家的人是华裔,在法国经商,生意做得极大,没有儿子,就乌兰这么一个女儿。当来中国游玩的乌兰遇见了崇安同,一切都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乌家坚决反对女儿嫁给一个“不干不净”的商人——那时候的崇安同在广州混迹的人物中来说还是个初生牛犊,他的起家史确实不干净。
只是没想女儿如此倔强,先斩后奏,等肚子有了崇想念才告知父母。乌家无奈,但仍不肯接受崇安同,把女儿强行带回了法国。这孩子一落地,乌兰便给起了名叫想念,意思是想念这个孩子的父亲。
要不是崇安同死了,要不是乌兰殉情,乌家也不会让孙子来到中国。当然,其中肯定也少不了我父亲的游说——崇安同的人还是在的,他们只认崇安同的儿子。
至于崇想念怎么想的,我猜不出来。也许他也不过是想要更多的财富,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难免会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吧。
我弯下腰,将手机放到一旁,仔细看着崇想念——他的皮肤比起我见过的任何男孩子的都好,甚至于比一些女人的都要好。我最喜欢他的唇和脸颊,还带着点嘟嘟的可爱样,一生气的时候就像是在鼓着腮帮子,万分可人。
我忍不住低头要亲他的脸颊——
“阿兰?”他醒了,睁眼看着我,“你在干嘛?”
我从他身上下来,侧躺在他身边:“在看你啊!”
他揉揉眼睛,嘟囔:“老看我干嘛?”
“当然是好看了。”我脑子里的念头一转,脱口而出:“想念,你当我的模特好不好?”一说出口,我就愣住了。
我从来没有让除了傅云翔之外的人进入过我的画室。
我从来没有画过除了傅云翔之外的男人,即便是他,也只是画过一张背影。彼时,傅云翔站在阳台上晒太阳,身上只穿了一条长裤,赤着脚,看着外头。我在身后叫他:“哥。”他转过头来,朝我微微一笑,那一笑,倾城,妖-艳,就此烙在了我的脑海中,我又将这一幕转移到了画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