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
欧阳星驰与肥波并肩而立,呆呆地看着凌霄远去的方向。
凌霄走了,就那么走了,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有与众人说一声告辞。
尽管他脸色苍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但却是满脸淡然之色。既然心若明镜,既然问心无愧,又何须多费唇舌解释?毕竟,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离开。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此时,突然间吹起了风,虽然并不大,但却有些凉意。这不由让欧阳星驰与肥波二人有些担心,浑身湿透而又身体虚弱的凌霄,可别被这股可恶的风给吹病了!
路上。
凌霄走的很快,约么半个时辰之后,当他走上一座小浮桥时,终于有些支撑不住。此时的他,又累又饿又冷,很需要补充休息一番。否则再这么走下去,非得晕倒不可!
看着桥下的河水,凌霄便想要捉几条鱼来吃。只是他全身湿透,随身的火石也已无法使用,怕是到时候只能生吃了。但即便是生吃,也比饿肚子强了不少。
念及至此,当下凌霄长剑一出,不消片刻便做了一把简易的鱼叉。又或者说,就是砍了一根一端削尖的木棍!
哦?
可是,当他拿着‘鱼叉’出现在桥面时,却是半天也看不见一条鱼儿。
“呵!小友!”而就在凌霄忍不住皱眉发呆之际,却是突然听到浮桥另一端,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道,“此河名曰瘴河,要到下游很远处才会有鱼儿出现。”
踏踏!
“小友便是在此站上一年,也不会叉得半条啊!”紧接着,一名甚是普通的老农,扛着一把生锈的锄头缓缓走来。
“瘴河?”闻言,凌霄不由眉头一皱。
“是!”几步之间,老农走到凌霄近前,点头道,“此河白日看不出任何问题,但一到晚上,便会散发毒瘴。莫说是鱼,便是壮如蛮牛,也会被它毒倒!”
“如此!多谢老丈了!”闻言,凌霄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微微施礼便欲转身离去。
“呵!小友且慢!”可老农却是轻笑一声,直接叫住凌霄道,“我虽然不是武林中人,却也看得出,此刻小友状况实属不佳,实不宜继续赶路。”
“若是小友不嫌我家中粗茶淡饭,还是与我一道回去吧。”紧接着,老农上前拍了拍凌霄肩头,邀请道,“我家距离此处不远,没走几步路,便即到了。”
原本,以凌霄的脾性,断然不会接受老者的邀请。但此时,即便强壮如他,却也实在扛不住身体的乏累之感。再加上他饥肠辘辘,又湿又冷,是以只得无奈答应。
“呵!走吧!”见到凌霄点头,老农不由很是高兴,当即便在前方引路。
果然,没过多久,凌霄便跟着老农来到一处略显简陋的宅院中。
“老头子,你怎么刚出去就回来了?”此时,一个老妇正在喂鸡,见到老农返回,不由很是诧异道。
“咦?这位公子是...”可当她看到一旁的凌霄,忍不住疑惑道。
“老婆子你就别问了。”可老农却是有些着急的催促道,“还是赶快给这位小友找一件衣服替换,否则,他这身体一定会扛不住的!”
“小友,你还是快随我家老婆子去吧。”紧接着,老农又转向凌霄道,“我去给你弄些吃的,顺便再熬一碗姜汤。体弱而不食,身体会垮的。”
接下来,也不顾凌霄的反应,老农直接进了厨房忙活。而那老妇则是一把拉起凌霄,宛如一个老母亲拉着自己傻乎乎的孩子,快步向着屋内走去。
此刻,凌霄头脑有些发懵,而心中却是倍感温暖。
屋内。
床上摆放着一张小木桌,桌上一盘腊肉、一盘现炒土笋、几个白馍以及一小盆热气腾腾的姜汤。
凌霄穿着一件老农的灰色长衫,虽然小了不少,但也勉强能穿。而他那件湿透的白衣,则是被那老妇洗涮干净,已经放在火边烘烤。
事已至此,纵然凌霄依旧感觉有些不真实,但还是默默接受。当即,他也不再矫情,道了一声谢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便将桌上之物扫荡干净。
“多谢了!”吃喝完毕,凌霄顿时感觉舒服许多,不由再次向老两口儿道谢。
“呵!小友客气了。”老农却是并不在意,轻笑一声道,“我虽不会看相,但却知小友并非寻常之人。小友不嫌弃在寒舍落脚,我便已经很是高兴了。”
“呵!老丈着实过谦了。”凌霄也自轻笑一声,随即不无感慨道,“此地虽不如外界那般奢华富足,但却是山清水秀、清新静谧。生活于此,自给自足而又远离尘嚣,才是真正的生活滋味。”
“小友年纪轻轻,却不想还能如此考虑,倒是令我颇为诧异。”闻言,老农不由一愣,但随即却又脸现愁容道,“可此地虽好,却还有诸多烦心之事。”
哦?
见状,凌霄不由眉头一皱。
“何事烦心?”见老农不语,凌霄问道。
“呵!这位公子,你休要听他这番胡言乱语。”岂知,不等老农开口,那老妇却是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凌霄道,“我们不过是寻常百姓,一家三口能平平安安生活,已经很是满足。”
“纵然不时会有一些小事,但却是再正常不过了。”紧接着,老妇又道,“毕竟,人活于世,又岂能时时刻刻总享安逸?若是没有一些琐事烦心,岂不是太也无趣?”
“阿婆之言,却也有理。”闻言,凌霄点点头。
“方才阿婆说,你们一家三口,却不知...”可突然间,凌霄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
“呵!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待凌霄说完,老妇忍不住轻叹一声,解释道,“只不过他这几日与我们赌气,到现在还不曾回来。”
“如此。”闻言,凌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哼!阿柱分明是被那霸王寨捉去做了苦力,老婆子你又如何欺瞒这位小友!”可却在这时,只见那老农终于忍不住怒哼一声道。
“老头子你...”闻言,老妇不由又气又怒,但却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状,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老农不由眼神一闪,瞬间露出一丝后悔之色。可他话已出口,凌霄也清楚地听入耳中,便是后悔亦是无用。
“这位公子,你莫要信他!”但那老妇还是试图挽回道,“那霸王寨的确经常雇佣四周的青壮年做些出力的苦事,虽然给的钱少,但也不至于赖账。只不过,这一次阿柱去的时间有些久了而已。”
“呃...是啊是啊...”老农也赶忙看向凌霄道,“刚刚的确是我老糊涂了,却是满口胡言,还望小友莫要见怪。”
“这一次,阿柱他的确去了好多天。”紧接着,老农又道,“想来,定然是此次的差事有些繁重而已。相信用不了多久,阿柱他便会回来了。”
“呵!好吧!”闻言,凌霄不由轻笑一声,随即又道,“我这次前往月华城,中途路过那霸王寨,到时我会前往一探。不管如何,我都会令人前来知会二老一声。”
“真的吗?”闻言,老农不由眼神猛然一闪,赶忙起身道谢,“那就多谢小友了!”
“这位公子,若是力所能及,你这份情我们老两口便厚着脸皮收下。”但老妇却是脸现忧色道,“但若事不可为,也请公子莫要强求才是。”
既然凌霄此刻已然无事,再加上还有阿柱的关系,是以他当下便向二老请辞。本想着给他们留下一些钱财,但凌霄身上除了那枚令牌之外,却是一文没有。
那那枚令牌虽然价值不菲,但凌霄却毫无留下的意思。因为,将如此贵重之物放在他们手中,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一定会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毕竟,金银太重,他们老两口完全扛不住这份大财。
很快,凌霄的身影便消失在二老的视线之中。
看着凌霄迅疾消失的背影,老两口的眼神之中,闪出一抹抹隐晦的深意。
“你看他如何?”这时,老农突然问道。
“说实话,此人的确值得栽培!”而此时的老妇,却是突然间对老农显得甚是恭敬,不卑不亢道。
“值得吗?”可老农却是微微摇头道,“我看还差了很远!”
哦?
闻言,老妇不由眉头一皱。
“他的武道天赋,我毫不怀疑!毕竟,他可是那个老家伙选中,甚至亲自培养传承的人!”老农淡淡道,可随即却又话锋一转道,“但,也正是因为他,才让此子心肠太软!而如此软绵绵的心肠,又如何能堪当大任?”
“如此...”闻言,老妇不由一愣,沉默片刻之后道,“难道,主人此次煞费苦心,便是要将他之心性好好地磨练一番?”
“呵!你又错了!”可老农却只是轻笑一声,摇头道。
哦?
闻言,老妇不由再次皱眉。
“我此番所为,绝不是要磨练他那么简单!”老农眼神一闪,很是认真道,“我之目的,是要将他的本心摧毁,彻彻底底地摧毁!若非如此,他永远都不会为我所用!”
“可是主人...”闻言,老妇沉吟片刻,缓缓道,“就算此计成功,他那颗报仇的心魔之种,也绝不会湮灭。如此一来...”
“呵!报仇么?那就让他尽情报仇吧!”可老农却是毫不在意,轻笑一声道,“我们不但不阻止,还要在最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毕竟,锦上添花,永远都不及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