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玲赶紧拿起抹布边擦拭干净，边委屈地念叨起来。
“佛祖，这里没妖孽。”终于停筷的芷雅，将头发放了下来，摘掉眼镜，恢复属于自己年龄的妆容，看了看手表，算出琳玲的怨念散发得差不多，芷雅才戳了戳在画圈圈的琳玲，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明明有好大一只！”头顶还刻着叶芷雅三个大字。
“那请主持撒符驱魔吧！”芷雅故意解开上衣头三颗衣钮，示意琳玲将钱塞进去，她就会自动消失。
“芷雅”莫非升格为人妻以后，真的能二度发育？
“没关系，你能塞满就好！”芷雅将衣服再拉低半截，夹住琳玲递来的支票。
“哇咧，你这算不算坐地起价？”
“随你怎么说，我有事先走了哦！”约定金额一到手，芷雅拍拍屁股，不带走丁点尘埃。
芷雅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捉起手机，拨出陶晞的私人手机号码。按周悦姬给那句话的来看，她肯定已经调查过自己，起码周悦姬很清楚自己的近况，所以埋下了一个不定时炸弹。周季诚被误导，认定是芷雅查出他大哥也就是周晔承的所在，并将线索交与周悦姬，麻烦的是芷雅事实上收取了周季诚的控辩支票，更填妥提款了，这么一来一旦周晔承被捉回周氏，芷雅就会被当作出卖人，加上芷雅本来就为了钱才跟陶晞结合，只要周悦姬把芷雅过去卖母的往事说出来，芷雅将失去陶晞，甚至陶家的全盘信任。要避免这种结局的产生，办法只有一个，赶在周悦姬之前，芷雅先行托出自己的过往。
“晞，我在家等你，有事想跟你谈谈。”开完会，陶晞的手机内多了一条语气要死不活的留言，陶晞听了，全身发冷，以为芷雅出了什么事，也不管到没到下班时间，随便交代了一下重要公文，便火速飞车回家。
“芷雅，你没事吧？”人未到，声先至，陶晞焦急地踹开家里的大门，没想到那个令自己无比挂心的贪财女正抱着一大包爆米花，开大大厅的环回立体声看电影。
“叶芷雅！”陶晞愤怒地喝道，他既气这小女人存心耍自己，更气自己居然轻易下榻。
“到！”被点名的人像小学生般举手答道。
“你没事干嘛留言催我回来？”抢过芷雅的爆米花，陶晞边发泄似地嚼着，边怒火中烧地质问道。
“我有吗？”在芷雅记忆中，她没有用到“催”这个字。
“你那段半死不活的留言是什么意思？”陶晞手中的爆米花被捏碎，他默念了好几遍不要跟这女人一般见识，才勉强压下了要掐死芷雅的冲动。
“就是有话跟你说啊！”字面上的意思，没任何明喻暗示。
“好，你说！”陶晞做出洗耳恭听的动作。
“我不要在这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芷雅来来回回打量了陶晞一分钟，最后扁着嘴，撒娇道。
“叶芷雅！”陶晞从来不知道他能吼那么大声，这都是芷雅逼出来的。
“在！”干嘛老喊她名字，她不就在他面前嘛！
“你有话对我说，就认认真真地给我说，不要一会儿说，一会儿又不说！”陶晞濒临近抓狂地警告着，深感这女人有逼疯圣人的力量，无奈自己拿她没办法。
“不要嘛，这里没那种气氛，我说不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芷雅说走就走，把转速没她快的陶晞塞进车子，就飞驰而去。
车上芷雅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神情是紧张严肃的，天天扬起的嘴角没有了弯度，这又是一个陶晞没有接触过的芷雅，不过陶晞此时非但没有感觉到兴奋，反而觉得沉重，心里像是有什么一直被忽略的东西呼之欲出，却被硬生生堵住一样。
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一个半小时后，就着橙红的暮光，芷雅和陶晞来到了目的地──仁心孤儿院。
“下车吧，我们到了！”芷雅停稳座驾后，朝陶晞扯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做了个邀请宾客的动作说道。
“这里是？”陶晞迅速搜索记忆，他记得，芷雅的调查书上，有行介绍是说，父不详，母亲于其十岁时过身，三年后，芷雅被孤儿院收养。难怪路上芷雅少了欢声笑语，肯定是她以为他会嫌弃她的身世，所以紧张起来了。
“这里是我住了七年的地方！很美，对不对？”芷雅这话是望着那块牌匾说的，说话时她是笑着的，饱含辛酸地笑着。
“芷雅，我不介意。”搂着芷雅，陶晞郑重地承诺道。
“晞，你在说什么傻话？撞到脑了吗？干嘛答非所问？”芷雅被电到般从陶晞的怀中闪开，一脸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怕我嫌弃你的身世，所以带我来这里吗？”糟糕，会错意，表错情了。
“谁说的，我是孤儿又怎样，我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自卑啊！晞，你什么时候变笨了？”芷雅很用力地敲了一下陶晞的头，结果手比预期中的痛，她自己揉着有点红的关节，不满地瞪了陶晞一眼。这家伙里外都是金么？天生头那么硬做啥！
“芷雅你怎么突然打我的头？”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有点痛，但在能忍受的范围。
“没什么，看来我的医治方法不是很有效，你没恢复过来。”说着不负责任的话，芷雅自己走进了孤儿院。
“芷雅，用拳头说话是你在这里的沟通方式？”捕捉到芷雅挥拳和步入孤儿院时绽放出同样率性的笑颜，陶晞推测道。
“在孤儿院，如果不够强大，就会被欺负……”
“而她，就是这里的孩子王。”一把慈祥的女音打断了芷雅的话，说话者满头银丝，衣装朴素，正张开双臂，迎接归来的芷雅。
“院长，好久不见！”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芷雅扑入了那人的怀抱，更像小猫般在那人身上蹭啊蹭的。
不用动脑都知道来者是谁，但是陶晞在看到芷雅朝那人奔去的时候，心中生起了嫉妒之情，芷雅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跟自己亲昵，她说，亲昵是非卖品，只能关在房中，但是现在，芷雅的行为明显是否定了她的话。刻意介入温馨无限的重聚中，陶晞不爽地说道：“芷雅，你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哈哈，不好意思，这位是赖院长。”芷雅经提醒，连忙补充介绍道，她缩着头朝院长伸了伸舌，俏皮的动作恍如当年做错事怕教训的小女孩。
“芷雅，介绍是双方的。”赖院长摸了摸芷雅的头，然后把她推到陶晞身边，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院长，这位是我现在的金主，陶晞！”芷雅假正经地做了个敬礼受教的动作，像是军人向上级报告一样说道。
“金主？！”陶晞和赖院长异口同声地叫道。
“芷雅，你跟我过来！”顿了顿，陶晞和赖院长再次同时开口。
夹在中间的芷雅，望望左边的陶晞，看看右边的赖院长，迟迟没有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陶晞见状，对院长说了声抱歉，便当机立断地拉着芷雅，不理会她的挣扎，背离赖院长而去。
“原来是闹脾气了。”赖院长欣慰地对着那两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陶晞拖着芷雅，一直到院长的身影只有米粒大小才停下来，相当不满地逼问道：“金主？芷雅你真的只把我当作金主？”如果是以前，对待别的女孩，陶晞会相当满意对方把自己仅作为金主，好聚好散，没有手尾，但是，现在由芷雅亲口说出，他的心瞬间被失落愤怒等负面情绪占据。
“晞，你事实上是我的金主啊！”芷雅认为，金主是对他最高的赞美。
“芷雅，你的脑袋需要我为你治疗吗？”指关节啪啦啪啦响，陶晞准备用芷雅在孤儿院门前时的方法为芷雅施行手术。
“晞，你冷静点！”芷雅瞄着能躲闪的地方。
“芷雅，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力治好你！”特地加重尽力两个字，陶晞满脸笑容地逼近芷雅。
“晞，有话好说嘛！”一步接一步地缓缓后退，芷雅不抱希望地安抚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意料之外，陶晞停下了进逼的步伐。
“追到我，我就说你爱听的话！”芷雅退无可退，背贴上一棵大树后，突然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芷雅已经熟练地爬上了第一节树丫。
摸了摸自己身上骨挺的西装，瞧了瞧在节节高升的芷雅，陶晞心中闪过好几个令芷雅自动放弃爬树的方法，但是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脱掉西装皮鞋，跟着芷雅的行径追了上去。
陶晞开始爬树后，芷雅就没有再往上走，她选择了一节能承受两个人重量的分叉，坐着等那个努力追赶自己的男人。
陶晞并不擅长这类野孩子式的活动，但当他攀上树干的那刻，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他觉得奇怪，身体唤醒了他一段小时候的记忆。
“就说你不会！”回忆中，有个穿小洋装的女娃娃坐在大树的枝丫上朝他的头上扔果子，边扔边偷笑。
“你走着瞧！”年少气盛的陶晞狠狠地搁下话，开始想尽办法要让树上的女娃下来。
他用手丢泥巴，女娃轻蔑地一笑，然后爬到更高的他丢不到的地方。他用弹叉，女娃轻易用树叶做成庇护盾，一一反弹了下来。他摇树，女孩就看准机会使劲朝他头上倒水。他架梯子，女孩就去踢倒梯子。他尝试了很多方法，得出的结论是除非他是爬上去，不然倒霉的总是自己。但问题是，他所知道的英才教育，没有爬树这项，如此伤大体的行为是遭到禁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