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上，不对，应该说凌晨四点的时候，洛尘被林言喊醒了。
“现在几点了？”洛尘睁开惺忪的睡眼，脑袋还有点迷迷糊糊的，直接把现代的计时方法问了出来。
“什么几点了？”林言没听明白，但是大致了解洛尘问的是什么意思，“现在已经五更天了，平旦。”
“五更天是几点啊，系统。”洛尘清醒了一些。
“按照现代计时法，现在是凌晨的四点。”
“什么鬼！”洛尘一个蹦起，看向林言，“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上国子监读书。赶紧起来，洗漱用膳。切不可耽误时辰。”林言换好了绸缎做的黑色服饰，身上纹刻着龙形的暗花图案，还有金色线条刻印。腰间挂着玉佩和金黄丝制成的饰品。他的长相偏女性的阴柔，男人刚硬的线条微微在其中显露，具有中性美。穿着如此精致的服装，出落的风流倜傥。
“皇子读书起这么早的？”洛尘任由侍从摆弄自己的衣服，一边问系统。
“各个朝代不同，但大多较早。”
果然，皇子也不容易啊。
“记住了，尽可能表现的跋扈一点，要符合我伴读的形象。”林言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的气势一变，眉间的阴柔一下变得放浪起来，从一个世家公子变成形骸浪子他只用了短短的几秒。
“走了！”
清晨时分，天色灰蒙，一抹鱼肚白从天际乍现，洛尘跟在林言后面入了国子监中的小院，文曲院。
文曲院中青绿葱葱，珠帘静静垂下。约莫三十张小案铺开。已经入座了一些人，除了当今的皇子，还有一些王公子弟。
“注意第二排第三个。”嚣张的坐在位置上，林言对站在身后的洛尘说道。
洛尘看过去，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正趴在桌上睡觉。脸庞上棱角分明，闭起了眼睛却能感受到脸上的用武之气，全身的肌肉线条匀称，一看就是久习武之人。
“慕家二子，慕正。慕家一共就两个儿子，一心学武。但不及他的大哥，天赋有限。”说完林言就倒在案桌上，倒头睡去。为了维持放浪的形象，他上课从来不听讲的。
实际上，夫子在上面自顾自的讲着，根本没有什么人学习。只有两三个官家小姐有模有样的看书。
齐国当今皇帝行奢靡之风，底下的人该遵守的规矩照遵守，但都是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了。
“诸位公子小姐，正值清晨读书日，为何要如此荒废学业呢？”一声清亮的笑声盖过了夫子的讲课声，林起在前簇后拥霞走进来。在场睡觉的人纷纷睁开眼睛。
“太子殿下。”虽未起身，但在座所有公子，包括林言在内都微微作揖。身后的伴读和侍从纷纷鞠躬——除了洛尘，他仍然站着听夫子讲课。
夫子的讲课很枯燥，洛尘不得不承认。但他在强迫自己听下去，为了要去的世界做好准备，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不管是文化还是武力。
愿力点，他还是想尽可能用在关键的地方。
至于说不鞠躬打招呼，洛尘的想法很简单。他不认识林起，既然是陌生人就不需要打招呼，更别说鞠躬作揖了。
“免礼。诸君还要多多勤勉才是。”林起一下就注意到了特立独行的洛尘，嘴角一翘，踏步走去，“你就是三弟的新伴读？果然俊逸不凡。”
林言疯狂的给洛尘使眼色，可惜洛尘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是我。”不要说行礼，他干脆连敬语都没加。
“大胆！”太子身边小吏呵斥道，“太子问话，一个下人，还不赶紧跪下！”
林起笑容玩昧，等着洛尘给反应。
洛尘动都没动，转头听夫子讲课，这种自命低贱的垃圾，他实在懒得搭理。自己愿意给别人当狗，难道还要我尊敬他？
林起面容不变，视线转向林言，语气微微冷冽，“三弟，你新招的伴读很不懂规矩啊。”
“太子哥哥，瞧你这话说的。守了规矩还配当我的伴读吗？”林言‘不屑’的说道。
“也对。”林起眉目微转，但语气愈冷，“不过区区一个伴读对本太子如此不敬，该罚！”
气氛陡然变僵，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明眼人都看出太子是借题发挥，打压三皇子，更何况这个理由是如此的合乎情理。以下犯上，还是这样一个小人物，重了说可以杀头的。
洛尘被林起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气笑了，“敢问太子，为何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就是不敬？”他倒是不惧。
看过一些穿越小说，前期要苟住，后期翻盘。但他懒得如此。说白了他系统傍身，什么都不怕。也没心情陪这些人过家家，他只想完成更多的心愿，积累一些愿力顺便提升自己，为拯救世界做好准备。
“身为下人，主子问话居然不跪！便是不尊。该杀头！”小吏尖声道。
“咦，太子没说话，你一个下人便擅自发言。这是不是不尊，是不是也该杀头？”洛尘微笑道。
小吏脸色刷一下惨白，“太子殿下，我。。。。。”
“无妨。”林起摆摆手，双眼眯起，“一个小小的伴读倒是伶牙俐齿。那我告诉你，因为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主子说奴才是条狗，奴才也得汪汪的叫两声。现在，跪下学狗叫上两声，此事我就不计较了。”林起指了指自己的脚，戏谑的看着洛尘。
“要不然。”身后的侍卫手握刀柄，凶气毕露，剑拔弩张。
哦，剑拔弩张的形容不太好。因为在太子看来，杀了洛尘也就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还用不到这个词。
林言的心里紧张的要死，手心攥出汗水。他没想到这才见第一面，洛尘就和太子刚上了，理智啊洛兄，我们现在还没有和太子抗衡的资本。
洛尘微微向前一步，“太子，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他和林起仅仅差了一步的距离。
“拿下！”林起失去耐心了，和一个下人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给他脸了，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白光瞬闪，洛尘突然往前猛踏，右手握住一把银白的短刃，抵在林起的腰上，“别动。”洛尘淡淡的说。这是他刚刚养成的习惯，随身会携带武器。
“别动，别动！”林起身体陡然僵直，呵斥住了上前的侍卫，盯着洛尘，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太子。”
洛尘用身体挡住了露出来一小截的短刃，在外人看来两个人的身体近乎贴在了一起，“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懒得和你玩这些礼仪尊卑的游戏，你也不要过来为难我。自己该回哪回哪去。”
“不可能！”林起冷着眼，“我是太子，一个贱奴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现在跪下，本太子既往不咎！”
银白的刀刃微微刺入皮肤，刀锋沾上了一丝血迹，“太子没听过一个故事吗？”洛尘微笑，“匹夫一怒而血溅五步。就算我是一个匹夫，可太子你的命可还在我这个匹夫的手里。”
林起盯着洛尘的眼睛，他可不是凭借跋扈和荒淫就能稳坐太子的位置的，经历过短暂的慌乱他迅速冷静下来，临危不乱是他难得有的优点之一，其实说到底他不相信洛尘敢真的动手。
洛尘倒是没想到这位太子还有些胆魄，不像他想象中的，被锦衣玉食给腐化了身心。不过想想也对，要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也不能得到众多大臣的支持。
这样可有点麻烦，洛尘的确不想真的动手。他现在相当于是林言身边的人，杀了林起林言也会受到牵连，太子之位肯定是不要想了。想完成心愿就只能采取更加激进的手段——连皇帝和其他所有皇子一起杀了，直接把林言扶持上去。
洛尘不是没想过这个简单的方法，但目前看来不行。林言还不足以胜任帝皇这个位置，还需要做一番考量和磨炼。
林言太软弱了，洛尘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整个过程，林言除了不停的打眼色，什么都不敢做。洛尘不知道一个真正的明君该是什么样子，但一个软弱的人做帝皇必然是远远不够格的。
刀锋仍然凹陷在林起的皮肤下，气氛愈发的冰冷。所有人甚至忘记了呼吸，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发展。
一道意外之声打破了僵局。
“大清早的，身为太子，就和别人拉拉扯扯。有失皇家礼仪啊。”是一道男声，声音自如，踏门而入的是一位男子，男子眉目清朗，举止萧萧，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穿着淡青色的长袍，上面还有八卦的纹路。长发也不打结，倾泻而下，在身上散乱着。
“国师大人。”所有人一同起身，微微作揖。
“国师大人。”林起抽身而出，同样行礼。
洛尘把刀收起，扭头看去。
“太子殿下。如此时候要专心读书才是，否则陛下知道该训斥殿下了。”男子笑着说道。
“是，国师大人。”林起毕恭毕敬的说道。
“他是谁，地位很高的样子？”洛尘小声问。
林言看到冲突被化解，大松一口气。他离得近，分明就看到了洛尘把刀抵在林起的身上，魂差点给吓没了，“国师墨隐。是先帝唯一的托孤之臣，据说有着神通之能，在我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父皇见了也是礼让有加。对了，你下次可切不能如此莽撞了，太子势大！”
哦，江湖骗子。洛尘明白了，在地球上，他不信鬼神。
就在说话期间，墨隐的视线转向了洛尘，嘴角泛起的莫名的笑意。嘴唇微微张合，一道声音直接传入了洛尘的脑海，“你不属于这里，何必来插手这里事情？”
洛尘一怔，随即眼神凝起，右手重新握上刀柄，嘴唇张合，同样没发出声音，“你是谁？”
“今晚二更，国师府，我等你。”墨隐说完转头看向众多学生，还了个礼，“诸君不用多礼，继续治学才是。再过月余便是文曲诗会了，在下会亲自到场。还望诸君勤勉，拿出令在下亮眼的作品。”
“谨遵国师教诲。”
林起看到国师在场，也不好发作，路过洛尘的身边，“小伴读，我看你颇有些胆量，身子骨又如此好。我三弟被酒色掏空了，想必满足不了你，我给你个机会，今晚来我房间。以后就跟着我了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洛尘的回复，大笑着迈步走过。
洛尘懒得理会这个弱智玩意，看着墨隐的背影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