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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之路(七)

“你想一直在甫竹镇生活么,就不想去外面看看吗?”李琛虽在御剑,却忍不住分心说道。

姜子潇站在剑上,看着下面的锦绣山河,心里的向往藏都藏不住。

听完李琛说完之后,姜子潇的心变得躁动——他想,说实话,他是想的。

年幼的时候,姜子潇迫于生活,每日不过是为了吃饱穿暖而忧愁,没有太多的经历去想些什么别的事情、别的生活。

后来,转机来了。

姜子潇去了有间客栈,成了客栈里一名勤快能干的小杂役。

掌柜的从不因为他年幼,就克扣他的工钱,从来都是与周茉儿、刘跑堂的工钱一般多。这样的工钱在别处来说确实不多。但是,姜子潇上无老,下无小,既不需要贴补家用,又不用买零七碎八。多年的贫苦生活,让他连吃零嘴的习惯没有。

这三年来,姜子潇依靠这微薄的工钱,攒下了一点儿体己。

人的生活一旦悠闲,就容易胡思乱想。姜子潇每当闲下来的时候,会容易去想一些以前没有想过的事情。最常想的就是甫竹镇外面的人的生活。

甫竹镇来往游人居多,而这大多数的游人又会选择居住在有间客栈。每当姜子潇在客栈干活的时候,听着周围的人天南海北的胡乱调侃,总会心生艳羡,向往不已。

所以当李琛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姜子潇心跳骤然加速。

“我、我确实想出去看看。而且甫竹镇怕是容不下我们了……”姜子潇的声音一开始是扬起的,后来又低落了下去。

李琛知道,姜子潇说的是实话,自从王怀山和周茉儿相继出事,甫竹镇里的居民已是闲话不断。大家纷纷极有默契的远离这个“不详”的客栈,包括客栈里的杂役——姜子潇。今日这种状况已经开始恶化,已经有小孩子开始成群结队的跑到客栈前,唱着一些令人生恶的歌谣。

“甫竹镇,甫竹镇,一家客栈常出事,先杂役,后账房,一个又一个……”

姜子潇今日看到这些小孩子的时候,心里是很气恼,小小年纪,如此恶毒。可是,姜子潇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们说的是实话,无从辩解……

姜子潇说完之后,李琛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四个人沉默的飞了一路,李琛和姜子潇是话说完了,鹤名和肖敬闻却是因为御剑不甚熟练,不敢轻易分心,唯恐自己掉落下去。

姜子潇四人选择了在客栈的后院落地,一来不易引起甫竹镇居民的轰动,二来场地广阔,允许肖敬闻和鹤名不漂亮的落地。

李琛带着姜子潇平稳的落在地上,鹤名也勉强算是安全落地。只有肖敬闻,在最后的时候,一时没有收住,一个踉跄,险些从剑上跌落下来。

李琛等人念了个诀,只见三把剑纷纷缩小,收回到各自的剑鞘之中。

姜子潇头一次见到御剑之术,很是新奇,说道:“这是什么?”

“久字山仙法——御剑之术。”李琛说道,“不过,御剑之术并不只有久字山会,一些修仙大族,修仙世家都会有他们独门独到的御剑之术。不过,这些法术在本质上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子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琛将一直挂在腰间的镇魅解了下来,拿到手里,说道:“我先回屋子里了,你们也劳累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肖敬闻突然说道:“大师兄,我们不累。”

李琛回头看向肖敬闻,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只见李琛不好意思的将两手背到身后去,说道:“我们、我们想和你一起去找寻这水鬼的执念,可以么?”

李琛有些难得,头一次见到自己的久字山最皮的小师弟,有这么“乖巧”“懂事”的一面,心里一动,嘴上竟说道:“可以,到我房间里来吧。”说完,李琛转头看向姜子潇,见着姜子潇一脸希冀,忍不住说道:“你也一起过来吧。”

鹤名和肖敬闻对视一眼,心下一齐纳罕道:“姜子潇什么时候和大师兄关系这么好了?”

姜子潇内心雀跃,面上却一派镇静的说道:“好。”

由李琛带领着三个人穿过大堂,走向二楼李琛的客房。

李琛的客房是整个客栈阳光最为充沛的一间屋子。

李琛推开房门,侧身让三个人进屋,而后习惯性的关上房门。

镇魅被李琛放在屋子里的书案上。肖敬闻凑到书案旁边,用手戳了戳镇魅。镇魅本来就是一个葫芦模样,被肖敬闻这么一戳仰倒在地。镇魅上头的封印有些松动,里面关押的水鬼一开,立刻开始积蓄力量,妄图冲破封印。

肖敬闻有些束手无策,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李琛。

李琛掐了一个诀后,一个繁杂的花纹凭空而生。繁杂的花纹在李琛念完咒术后,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有目的地飞向镇魅。花纹于空中静止不过须臾,而后直直落下,压在镇魅上。躁动的镇魅犹如被困野兽,还在进行着垂死挣扎。然而,不过挣扎几下之后,花纹如同锁链,紧紧收缩,困死镇魅。片刻之后,镇魅又如同最初的时候,安静的待在桌子上,锁着里面的邪祟。

李琛说道:“镇魅材质特殊,关在里面的邪祟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的。”

肖敬闻小吃一惊,本想喊出声,复又看到书案上的镇魅,小声的说道:“既然他能听到我们在说些什么,那我们不如直接去问他有什么心愿未了,这样还不简单明了吗?”

鹤名怜悯的看了肖敬闻一眼,说道:“咱们抓了人家,把他关在镇魅里面。你说说,这水鬼怎么可能会对我们毫无防备?”

鹤名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肖敬闻的法子也是最简单的法子。不然,只凭借四个人的力量,要如何才能知晓这水鬼的执念是什么?难不成,要考猜?

姜子潇听到肖敬闻的主意后,眼神一凛,心中有了想法。

“那如果不问的话,我们总不能全靠猜吧?”肖敬闻反问,而后又低声自语道,“这得猜到猴年马月啊!”

鹤名又是一阵还嘴。

李琛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两个冤家,沉默不语。

姜子潇隔绝了耳边的一切争执,专心致志的盯着书案上的镇魅。

“你为什么不去往生?”

心中问完这个问题后,姜子潇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刻之后,姜子潇发觉自己眼前的场景变了,不再是有间客栈的客房了。周围的李琛,肖敬闻和鹤名也都不见了。

姜子潇环顾四周,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客栈,也不是在任何的屋子里。

四处哗哗的流水夺走了姜子潇的目光。姜子潇看着眼前的湖泊,心中有些异样,这景象不像是在甫竹镇,可是这湖泊,却像是甫竹镇的生命之河。

姜子潇有些大惊失措,强按下心中的不安。

是了,姜子潇自小就发现自己有一种特殊天赋,别人都没有的特殊天赋。

小时候,姜子潇以乞讨为生,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甫竹镇的居民对他看似极好,可是只有姜子潇自己听到了那些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孩子真脏,可千万别在我家屋子里乱走,乱摸。”这是一个好心的妇人将姜子潇带回家,给食物前的内心想法。

姜子潇“听”到之后,乖巧的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等到那妇人去了食物来之后,见着姜子潇没有乱动,嘴角僵硬的笑意才变得真实了一点儿。

等到妇人将姜子潇送到门口之后,听到周围邻居纷纷夸赞自己贤良淑德,这时嘴角的笑容才更为明显。

“这孩子可不要碰到我的衣裳,这可是上好的绸缎啊!”这是一个富商在开仓救济乞丐,一个小孩子激动的抓着他的衣服诉说感谢时,他的内心想法。

富商心中虽为衣裳可惜,但是面上一片和蔼可亲的说道:“可怜的孩子,等会儿叫人多给你舀碗粥喝。”

姜子潇看着那富商面善心苦,沉默不语,老老实实的接过救济的粥,鞠了一躬变离开了。

……

很多这样的事情,枚不胜举。

姜子潇一开始以为所有人都有这天赋。可是慢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姜子潇意识到了,这种天赋不能告知于别人。

姜子潇凭借着天赋,总是能轻易地掌握所有人的喜恶,并混的如鱼得水。

今日,姜子潇又仗着自己独有的天赋,妄图看透那水鬼的内心想法。

可是,眼前的景象令姜子潇一派迷茫。

“这是失败了吗?”姜子潇自言自语道,“我这是被送到什么地方了?”

瞧见远处走来的一行人,姜子潇迎了上去。那些人穿着怪异,举止行为也老旧。最令人奇怪的是,姜子潇明明面对着这伙人。可是,这些人确视姜子潇与无物。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老者说道:“花老婆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啊。”

身后的一个小伙儿附和道:“可不是,花老婆子就荷花姑娘一个女儿,竟然还……”

姜子潇不明所以,但是眼前似乎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跟着这几个人,看他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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