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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无易事

“鹤名,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需要尽快告知大师兄,让大师兄来处理。”肖敬闻按了按额角,闭了闭眼。

鹤名应了一声,拿出一块令牌。姜子潇冷眼看着,只见鹤名手里拿的是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上面雕刻着繁杂的花纹,中间镶嵌着一块儿巨大的宝石。

“大师兄,大师兄在么。”那令牌震动几下,闪现出令人沉沦的光芒。

“怎么了?”姜子潇有些震惊的看着,那令牌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须臾之后才明白,这个令牌应该就是连接两头说话的一个物体。

“怎么了,鹤名?”令牌那头的声音又一次出现。

鹤名走到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才应了大师兄的回答。

姜子潇听着断断续续的声音,眼睛看着四处观望。殊不知,他在观察四周环境的时候,也有人正在观察他。

肖敬闻记得几个晚上之前,姜子潇在他和鹤名的房间里提起过周家的事情。临走的时候,姜子潇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我是听到的。”

肖敬闻有些怀疑,他知道姜子潇有秘密,至于这秘密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天下能人异士众多,眼前这人一定也是其中之一,肖敬闻想着。

“也不知道鹤名在跟大师兄说什么呢?”肖敬闻装作不经意的说着闲话,眼睛却往姜子潇那里一个劲儿的撇。结果,姜子潇从头到尾没注意到。

“咳咳,我说,你听见了吗?”肖敬闻用手肘撞了撞姜子潇,问道,“你听见他们再说什么了?”

姜子潇“扑哧”一声,竟是乐了,道:“我又不是顺风耳,隔这么远呢!更何况,你们修真之人都听不到,怎么会认定我能听见呢?”

肖敬闻讪笑两声道:“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么,当真做甚么!”

姜子潇但笑不语,惹得肖敬闻更为窘迫了。

片刻之后,鹤名走拐角处走过来,道:“大师兄说,这里发生的情况远比他最初想的要复杂,叫我们不要插手这件事儿了,他自会下山来处理。”

肖敬闻听后,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姜子潇也是头一次发现有人笑的比哭还难看。

“既然,大师兄说要来解决,那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肖敬闻说道,“鹤名,不是说请我们去盛怡楼吃饭么,还作数么?”

“什么鹤名师兄说的,明明是敬闻师兄你自己强迫鹤名师兄请你吃饭的!”家珏低声嘟囔道。

“那你就不要去!”家珏的这句话忽然就引爆了肖敬闻的脾气,肖敬闻喊道,“你现在就回客栈,那儿的饭菜也不难吃,去啊!”

家珏被肖敬闻呵斥的头脑发蒙,一旁的钟泽明揽着家珏的肩膀离开。

“你发什么脾气,你是一向疼爱这个小师弟。就为这事儿训他,还当着这么多人。你仔细想想你做的是对么?”鹤名的语气也有些冲,“更何况,我们留下能做什么呢?这么多天都查不出真相,只会给久字山抹黑丢脸而已。”

“我丢脸,你说我丢脸?”肖敬闻一把拽住鹤名的衣领。钟泽明已经带着家珏去一旁避风头了,这时候只有两个不常说话的师弟急忙上前拉开他俩。

“不是说你,是说我们。”鹤名冷静到令人心寒,就好像是在陈述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既然如此,不如早些离开吧,省的留在这里碍眼。”肖敬闻说道。从姜子潇的所站的地方,可以看到肖敬闻眼眶充血,几欲张裂。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讲完。在大师兄来到这里之前,我们不能离开。我们得守着甫竹镇。”鹤名扯开肖敬闻的手站直,就像从前一样,风度翩翩,一副优雅贵公子的模样。

“守着,我们能守着谁?我们谁都收不住!”肖敬闻此刻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谜障。他走不出来了,他找不到留下的意义。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后竟是不欢而散。

鹤名留在原地,肖敬闻挥开师弟们扶着他的手,向着城南走去。

鹤名目送着肖敬闻的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才说道:“我们都,回去吧。”说完,率先离开。几位师弟在身后看着鹤名落寞的背影。

“敬闻师兄那里,怎么办?”家珏犹犹豫豫的问一旁的钟泽明。这孩子倒是一点儿仇也不记,委屈过了也就完了,还同从前一样。

钟泽明沉默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几位小师弟也陆续的跟了上去。

暮色渐沉,太阳在大地的尽头发挥着一点儿余热,一点儿光芒。

姜子潇看到了坐在路边颓废的肖敬闻。这条路是从有间客栈去到城南周家最近的一条路。姜子潇以前带着肖敬闻等人来过好几次。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肖敬闻听到身后的声音,转头看去,是姜子潇。

“你喝酒了?”扑鼻而来的酒味儿,以及地上散落的酒壶。

“别,别跟我师弟们说啊,久字山禁酒。”肖敬闻边打着酒嗝儿,边说道。

“禁酒你还喝,真是不怕被罚啊。”姜子潇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坐下来,同肖敬闻肩并肩的看着落日余晖。

肖敬闻猛地灌了几口,说道:“我……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来这不过几天,遇到了一堆事儿,一堆破事儿……”

又是一阵猛灌酒之后,肖敬闻道:“我……我跟鹤名吵架了,甚至还……还训了家珏。我以前不这样,不跟他们乱发脾气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变了,他们都怪我,都怪我……”

姜子潇劈手夺过肖敬闻手里的酒壶,壶嘴朝下倒了倒,说道:“怪不得说胡话,你是喝了多少酒啊,都喝没了?”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肖敬闻脸贴到膝盖上,嘴里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姜子潇看不下去了,带有安慰意义的拍了怕肖敬闻的后背,说道:“不怪你,没怪你,他们怎么会怪你呢?”

“骗人,我都跟他们吵架了……我都骂他们了……”肖敬闻喝多了的缘故,说话断断续续的,姜子潇费劲儿的听。听明白之后,嗤笑一声,道:“那你们的感情还是很不牢靠的,一顿架就吵散了。这样的师弟不要也罢。别难过了啊!”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肖敬闻虽然醉了,头脑也不大灵活,但反应了反应,还是反应过来了,说道:“别挑拨我们师兄弟的关系,我们好着呢,好着呢……”

姜子潇不知道肖敬闻这是什么毛病,喝醉了以后老是重复说话。

“那你还说他们怪你,不想和你玩了!”后半句话是姜子潇自己加上去的,索性肖敬闻醉了,也听不出什么不同。

“那是因为,是因为……”肖敬闻脑袋彻底不灵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最后,双手捂脸,独自生着闷气。

“都是你自己在这里瞎捉摸,他们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和他们闹绝交。”姜子潇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

“是,是吗?”肖敬闻疑惑的问道。

“是的。”姜子潇有些庆幸,得亏是喝醉了,不然清醒着的肖敬闻更难哄,“你这样是不对的。”

“那,那我去道歉。”肖敬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愣了一下神,复又坐下,“不去了,太难了。”

姜子潇有些不解,问道:“什么事情太难了?”

“什么都很难,道……道歉难,乞求原谅难,找到背后凶手……更难。”肖敬闻磕磕绊绊的说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姜子潇扬了扬眉,道,“这世道,有什么事情是不难的么?”

“难于存活,难于温饱,难于富贵……”姜子潇喃喃道。

一股凉风袭来,吹的肖敬闻略微清醒了。

听到这话后,肖敬闻嗤笑一声,道:“想不到你一个小杂役这么有理想,你还想发财啊?”肖敬闻凑过去,想看看姜子潇的神色有什么变化。可惜的是,姜子潇脸上毫无变化。

“切,没劲儿。”肖敬闻踹了一下脚边的酒壶,垂头丧气的说道。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姜子潇反问肖敬闻道。

“行侠仗义,执剑天涯。”说完,肖敬闻拾起脚边的树枝,一阵挥舞。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姜子潇只见这动作轻盈潇洒,韵度自如;步伐轻灵稳健,敏捷多变。

待到肖敬闻痛痛快快的发泄完毕,听到耳边一阵掌声。

“啪啪啪”姜子潇极有规律的鼓完掌,说道:“我虽是不懂剑法,但能感觉到真心不错。”

肖敬闻神色复杂,最后拱手道:“多谢夸奖。”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姜子潇道。

“好。”肖敬闻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等到这里的破事儿都结束以后,你跟我去久字山吧。”肖敬闻率先打破沉默对姜子潇说道。姜子潇胡乱应了一声。

路旁的水流哗哗作响,二人并没有发现水下的异常。

如果姜子潇和肖敬闻能低头观察一下四周,就能发现水里有一双异常妖艳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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