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夏羽凡消息的那个早上,薇薇正在洗手间里掏心挖肝似的狂吐,这一段时间承受的压力太大,她终于有些崩溃,慕百年的病情持续恶化,夏羽凡下落不明,大姑妈突然要求参与公司决策,二姑妈又指挥颜月倾针锋相对,常常搞得局面僵持不下。
一切全乱了,薇薇忧心不已,难道爷爷几十年的心血就要葬送在你争我夺之中了吗?
用清水漱了漱口,她抬头看向镜中自己不施粉黛的面孔,天哪,这是她吗?面色浮肿,黑眼圈厚重,一看就是典型的睡眠质量不好落下的后遗症。
对着镜子,一时愣怔无语,此时,她才惊觉从前慕百年和夏羽凡将她保护的有多好,她不禁又想起夏羽凡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来:在这个家里,我关心的只有你。
眼圈一红,点点泪光又浮了上来,她双臂撑在洗手台上竭力压抑着,可终是没忍住,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内轻不可闻的回荡着。
哭过之后,情绪渐渐趋于正常,但鼻头的红晕和双眼的红肿还那么明显,她只好继续呆在洗手间里磨蹭,直到眼睛的红肿已经消退,鼻尖也看不出异样,她才匆匆洗了一把脸,描上一个淡妆,走下楼去。
季常正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瞅见薇薇下楼便指着她昨晚遗忘在客厅的手机说:“刚刚有电话打来。”
她一屁股坐到季常身边,拾起手机,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是一个部下打来的,估计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她也不打算回复,顺手就将手机扔回茶几上,问季常:“你吃过早餐了?”
“嗯。”他微微侧眸,拢了拢她的肩膀:“你快去吃,不然一会该凉了。”
她伸了个懒腰,作势靠向季常怀里,淡淡的男性气息若有似无的环顾周遭,熏得她有点发晕。她仰躺在他腿上,柔软的身子弯曲蜷缩,慵懒的像只撒娇的小猫,最近有些贪恋他的气味,好像无论从何种角度看他,内心都会涨着满满的喜悦……
“听话,快去。”他捏捏她的脸颊,眼里凝聚着不满:“好像又瘦了。”
“讨厌。”她打掉他的手道:“明明营养过剩,都浮肿了。”说完,缓缓蹭起身子,一个人慢悠悠的踱进餐厅里,哪知才刚坐下,手机又响了,季常索性将手机送到她面前,“还是刚才那号,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接过手机,看到季常手里拿着外套说:“我先走了,晚上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你乖乖的按时吃饭,我尽量争取早点回来。”
“嗯。”她合作的哼了一声,同时按下接听键。
对方语速飞快,叽哩呱啦的汇报着,直到挂断电话,薇薇还有一丝懵神。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让她来不及分辨和思考,不管是真是假,光是听到‘夏羽凡’三个字就足以令她心神俱震。
当她赶到长途客运站时正是人流的高峰期,候车室内人头攒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哪里还有夏羽凡的踪影?一个部下点头哈腰的跑来报告:“真是非常抱歉,我赶过来时夏总已经不见了。”
薇薇失望之极,一阵苦涩掠过心头,茫茫人潮汹涌,她却看不到夏羽凡究竟在哪里?
眼瞅着慕小姐情绪一落千丈,那人也略有几分惶恐,急忙说:“我会再跟给消息的人联系,请您别担心,一定能找到夏总。”
“再派人去找,每辆车都不要放过。用夏总的照片去跟发车员核对,顺便再去车站查一下已发班车都是到什么地方的?”薇薇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客运站里蛇龙混杂,空气污浊,来自天南海北的人流中夹带着各种怪异味道扑面而来,一阵恶心涌动,她差点吐了出来。
捂着嘴,在候车室里四处寻找垃圾筒的过程中,她与一个男子擦肩而过,不过瞬间,肩上的挎包轻微晃动,出于本能,她扭头回望,一眼瞧见钱夹已被那男人拖出大半。
“呀!小偷!”薇薇惊惶的尖叫,那男子见被察觉,手往回一缩,钱夹便重重的跌落在地。
人们的视线渐渐凝聚过来,有两个穿制服的人甚至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慌乱之中,男子再也顾不得作案是否得逞,狠狠地推开她后拨腿便跑。
“啊!”正弯腰捡拾钱夹的薇薇毫无防备,被人猛然一推,自然重心不稳,更要命的是她身后无遮无挡,受此猛烈冲撞,整个人立刻弹了出去。
“好痛……”她跌坐到一米开外的地上,脸色煞白,挣扎了几次想爬起来,皆是徒劳,这时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血便从下身慢慢渗了出来。
人群中爆发出惊叫,旅客们惊慌散开,两个穿制服的人去追赶那小偷,其他人则赶快叫来车站管-理-员。
“救我……”薇薇气若游丝,额上的汗越渗越多,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更多的血水从她身体里钻涌出来,殷红的颜色像张牙舞爪的魔鬼,在她眼前不停跳跃,直到沾红了她米色小花的裙子。
管-理-员吓得不轻,来不及仔细询问和追究责任,临时叫来一位旅客帮忙,将她抬进刚拦下的出租车里。
看着满身沾血的女人,司机不由得愣住,管-理-员冲司机大喊:“师傅,救人要紧!快,到最近的医院!”
司机这才回过神来,一叠声的答应:“好、好好。”
管-理-员轻轻拍打女人面部,在她溃-散的意识还没完全散去之前终于唤醒了她:“你有家人吗?”
她虚弱的点头,说挎包里有手机。
管-理-员刚才救人心急,压根就没注意什么挎包,现在只得拿出自己手机来问她:“你还记得号码吗?”
“139……X……XXXX……XXX”她虚弱的吐出一串数字,管-理-员赶紧拔了过去,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回复:“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管-理-员不信邪,来回拔了好几次,仍是不通,他焦急的唤道:“喂、喂,你清醒点,电话打不通,你还有其他亲人或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