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出悲剧,可照艾浅浅的看法,依态度而言,所有的悲剧也都能变成喜剧。本来嘛,这世上万事皆有个准则,就像乐极会生悲,喜极会哭泣。
就像她被人不待见了这么久,可她这早该比莎士比亚悲剧集更悲惨的人生,也渐渐让她给活生生的演成了喜剧。
态度决定命运,这果然是真理。
然而艾浅浅从来没想过,江孟然这看似一帆风顺众星拱月的人生,有一天也能变成那餐桌上的茶壶和茶碗。
杯具了啊。
世人皆闻,S城江家少爷年纪轻轻一表人才,风靡万千幼女少女兼妇女,上到六十下到六岁,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他是幼男崇拜的偶像,是少男模仿的对象,却更是全城男人网络票选欲处置而后快榜上的第一人选。
他英俊,他潇洒,他轻轻的来,正如他轻轻的去,每次抛弃前任的时候,总是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所以这世上的人,也全部都晓得,那江家少爷****人品低劣,他的人生旅途,不是淡定的走在美少女身边,就是淡定的走在通往寻找美少女的路上。他是一个谜,神龙见首不见尾,脚下踩着的却是万千少女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他在爱情的旅途上一路畅通无阻,可世人也说过,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见鬼的。
而江孟然,这次是真的见鬼了。
艾宝贝气急败坏的找了艾浅浅很多天,好不容易等到她打开手机,可又不看短信,一怒之下开始不分昼夜的电话骚扰,那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几乎已经快要听到吐血。
所以艾浅浅接到电话时,被吼了一通后,又收到那么大的炸弹,脸色简直是惨白到极点。
江孟然栽了,栽了一个大跟头。那个在警察局面前跟他相拥,后来又在市中心广场给她脸色看的女孩儿,原来是结了婚的。
艾浅浅抹抹冷汗直流的小脸儿,无声叹口气。单单结了婚也就罢了,她全当江孟然重口味,可人家的男人,居然是黑社会的大哥大。这着实让人难堪啊。
给一个男人戴绿帽子,和给一个组织戴了绿帽子,是完全不同地。
那个大哥大似乎很有能力的样子,听见自家媳妇做出此等丑事,二话不说把她给休了,休归休,头上还泛光的帽子可依然戴着。一气之下,就搅乱了S城相安无事多年的黑白两道。就连江孟然正正经经的白道生意,都让他给折腾个遍。
艾浅浅不懂生意上的事儿,她只是头疼的很。听说那个女孩儿被修理了一顿之后,人就不见了,连心心念念的“真爱”都不顾,跑没了影。
现在的女孩儿都这摸样吗?她鄙视那女孩儿,更鄙视自己。
这样一个人,她居然还曾有过把江孟然让给她的心思。
想到江孟然此刻的处境,艾浅浅不由心急火燎的,催促着身边的庄迪,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坐火箭?才不要。
她恨不得立刻变成火箭飞回去。
庄迪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嘴角动了动,没说话。虽然他现在很是不爽,可比起心里不爽和点了炸药包两个人都不爽,他还是默然的选择了第一种。
“再快一点儿啊!”艾浅浅皱眉。
“你要是想再也见不着他,我并不介意。”
他所有的怒气都化成了脚下的力气,油门一踩,记速表上的指针蹭蹭往右偏。艾浅浅扯着安全带,一声惊呼“别呀”,他的脸色才终于缓和。
来日方长嘛,急什么。
可是心里,还是有只小手一样,一阵一阵的扯着,闷的他透不过气。
黎明来临的时候,两个人到了艾浅浅家楼下。艾浅浅话都没留下一句,拿着包包就冲上了楼,身后的庄迪瞪眼瞪眼再瞪眼,还是狠狠一踩油门,走了。
很难得,艾浅浅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江孟然。
“回来了?”江孟然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看,哑着嗓子问了句,又转过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整个屋里烟雾弥漫,发出刺鼻又呛人的烟味儿,想来是他已经坐在这里,不知道抽烟抽了多久。
艾浅浅咳嗽两声,走到窗户前,打开了所有的窗子,才转身坐在了江孟然身边。
“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她问。
江孟然低着头,没说什么,好一会儿才掐灭了手里的烟,“你姐告诉你的?”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没有问她去了哪里,没有问她跟谁在一起。
而艾浅浅,也再无心思去揣测,他是没工夫,还是压根儿不在乎。
他的声音依旧暗哑,透着些许疲惫和无奈,明明只有几天没见,脸上却已经浮现了一抹沧桑的神色。那股沧桑里,还带着一丝孤单和寂寞的味道。
江家少爷,什么时候都是意气风发,何时给人看过这副落寞的模样?
艾浅浅的心,莫名其妙的就疼了起来。
“嗯。”她答,嗓子里有隐约的呜咽声。
“你呢?”艾浅浅俯身向前,两手抚上江孟然的脸,把他转向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要告诉我?”
江孟然抬眼看看她,不动声色的拉下她的手,“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干什么?”
你能干什么?是啊,她能干什么?
艾浅浅自嘲的笑笑,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偷偷抹了抹脸。
“那……奶奶呢,她……”
一提到珍珠奶奶,江孟然原本就毫无神采的眸子,更加黯淡了。
“奶奶她……病了。”他伸手拿起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她在医院,很想你,一直在念着你……”
“你去看看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