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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只想着逃避?只想着放弃?只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你为什么就不肯跟我一起好好面对呢!”
“你为什么只想着自己?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永远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你想过她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你又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你太自私了顾晚辞!”
年轻的女孩子,看着同样年轻的男孩子情绪激动的掉头离去,气得直掉眼泪,却又那么固执的认为自己并没有错,所以不肯服软,更加不肯妥协,所以终于酿成大错。
他就在那天,出了车祸。
而当她终于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医院里,他的双目猩红,凄厉的对着她吼,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说到做到。
从此拒绝她的探视,一出院便办了休学手续回了老家,她按着打听到的地址千里迢迢找了过去,却只有他妈妈怨怒仇恨的挡在门口——你这个扫把星,已经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了还不够?我求求你不要再来缠着他!
终是没能见到他。
从此再没有见过。
“不是你的错,这只是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康晔的声音,很轻又似很沉,拉回了她纷乱的思绪。
她低垂眼眸,摇了摇头,“我从前,很任性,也太自私。”
终究还是逃不过。
康晔慢慢将车停下,却并没有看她,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该放下了。”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下,“放下,真的可以吗?”
其实并没有刻意记着,也并没有要当苦情女主角,把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再用一生的时间来唏嘘嗟叹曾经沧海的。
然而,就算她再怎么的坚强豁达,发生过的事情终究不会风过水无痕,就像是,她大一就拿到驾照却至今没法自己开车一样,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已经不会爱人。
来来去去那么多人,不是没有遇上有好感的,然而,却也止于好感,所有的心动情愫都是淡淡的,不会再去主动深入,她早已没了当年不顾一切的勇敢。
康晔定了几秒,转过眼去看她,“只要你想,就可以。”
他的眼光既深且沉,不知怎的,竟让她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于是转了话题开口道:“我们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他略点了下头,也不迫她,转过视线发动了车子,却是淡淡道:“来的时候有一段路,很适合新手练车,等明天回程,你来开。”
她的脸色微变,想都没想就直觉开口道:“我不行。”
他把车速控制得很慢,“为什么不行,我记得有一次你说过,很早就拿到驾照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这时转眼看她,笑了一笑,眼光很柔和,“怕什么,只要你想,有我在。”
到度假山庄的时候,蒋雨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却碍着康晔俞岷,强自忍着。
晚辞将行李拿进房间,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跟着俞岷他们一道乘电瓶车粗略参观了一遍度假山庄。
回到别墅区,刚下车,却恰见几个十多二十岁的少年人远远走了过来,俞岷对着其中一个男孩子招招手,“嘉炜,过来。”
男孩子小跑着过来了,笑着搂住俞岷,“妈。”
俞岷道:“这是我儿子,还在念大学,嘉炜,这是妈妈的同事,快叫人。”
嘉炜立刻明朗笑道:“哥哥姐姐好。”
这时他的那些同伴也过来了,纷纷跟着问好。
蒋雨笑得可开心了,晚辞却是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我和你妈妈是同事呢,你该叫我阿姨。”
嘉炜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可是你明明就像姐姐不像阿姨啊。”
“你就由着他吧,论年龄,他也就是跟你们一辈的,”俞岷笑,又对儿子道,“你们的节目排得怎么样了,要不趁这个机会给我们露两手,刚好你晚辞姐姐刚才被吓到了,你负责让她高兴起来怎么样?”
晚辞不好意思,却尚未来得及说什么,男孩子已经笑嘻嘻应了,又凑上前来问她,“晚辞姐姐,你喜欢听什么歌,爱听摇滚吗?”
她只好答:“还行。”
蒋雨暗暗嗤笑了下,认定了她和自己一样,不懂装懂。
嘉炜闻言却是接着追问,“真的吗?那你喜欢什么乐队什么歌?”
她想了想,“我好像没有特别迷的乐队,唱得好听的我都喜欢。”
蒋雨眼中的嘲弄更甚,嘉炜却不死心的再追问,“比如说呢?”
“像是Guns N' Roses的《Don't cry》、《Knocking on heaven's door》,Rhapsody的《Emerald sword》,Metallica的《One》,Beyond的《海阔天空》、《真的爱你》……反正挺多的,只不过我喜欢的好像都是很老的歌了,你们应该都不怎么听了吧?”她笑着说,并没有发觉康晔注视自己的眼光当中,那些淡淡的意外和愉悦。
“怎么会?经典的东西人人爱,我也很喜欢Metallica!”嘉炜语音兴奋,眼睛亮亮的,“你想听哪首歌?我们弹给你听!”
晚辞听他这么说,笑道:“就Metallica的《one》吧。”
“没问题!”嘉炜笑,转头,却看见同伴为难的神色。
“嘉炜,我家真有事等着,我得走了,下次吧。”一个男孩子抱歉的说着。
嘉炜这才想起刚才他这个朋友接了个电话说要先走,他们本来也就是一起来送他离开的,怎么自己一个兴奋,就给忘了。
他有些不甘心的说:“就一首歌,耽误不了太久的, 你走了我们没吉他手怎么唱?”
“我真得马上走,”那男孩却是为难,又转向晚辞,“姐姐,改天我一定多唱几首给你听当做赔罪,好不好?”
晚辞连忙道:“没事没事,你有事赶紧先回去吧。”
俞岷也笑着劝了几句,那男孩便又再道歉之后匆匆离开了,只是嘉炜却有些闷闷不乐,送完朋友回来还是情绪不高。
俞岷笑起来,搂过儿子,“真是小孩子脾气,不就是没让你表现吗,往后机会多的是!”
嘉炜却不乐意了,“明明是你说要我负责让晚辞姐姐高兴起来的,难得我今天兴致这么高,往后你想听我还不一定想唱呢!”
晚辞尚未开口,就听见康晔问,“吉他他带走了吗?”
嘉炜道:“他的那把他带走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不过他是主音吉他手,他走了什么都白搭。”
康晔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来试试。”
“真的吗?”嘉炜眼睛一亮,随即又闪过怀疑,一看他就是他老爸那种坐办公室的人,也没多想,心直口快就问出了口,“你行不行啊?”
康晔也不生气,笑了下,“试一试,总比你现在想玩却玩不了的好吧?”
嘉炜一想,也是,遂张罗着带着众人往他们排练的地方走,一面走一面和康晔聊着天,越聊神情就越兴奋。
俞岷他们也是笑着跟在一群孩子后面,俞岷看着儿子兴奋的模样,不禁笑着对晚辞道:“我倒是不知道康晔也玩摇滚。”
晚辞看着前面那个颀长的背影,微笑,“我也没想到。”
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嘉炜他们几个忙着张罗乐器,康晔脱下外套,递给晚辞,对她一笑,“帮我拿着。”
她微笑接过,看他松了衬衣袖扣,将衣袖挽至肘间,拿过嘉炜递来的吉他,手法熟稔的调弦试音。
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和倪斯娆一起迷恋某个不知名的地下乐队,赶场一样追着他们的演出,后来乐队的贝斯手和倪斯娆渐渐熟络,每次演出前总是脱下外套交到她手里,再后来,他就成了倪斯娆的第一个男朋友——
晚辞本是漫无边际的瞎回忆,此刻却突然没来由的脸一红,连忙定了定神止住思绪,不再东想西想。
只是,原本接过他外套时并没存什么心思的,现在却是不自然极了,又不好放下,只好装作若无其事。
“是不是就唱Metallica的《One》?”
她听见嘉炜在问康晔。
康晔这时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回头去对嘉炜说:“就Metallica吧,不过换首歌,《Nothing else matters》怎么样?”
她怔住,这首歌,是为了纪念Metallica因车祸不幸去世的天才贝斯手Cliff Lee Burton而做的,是怀念,也是前行。
她看着他怀抱吉他,乐声响起,那是她从未见过一面。
So close, no matter how far
(不管相隔多远,感觉如此靠近)
Couldn't be much more from the heart
(付出心中的全部)
Forever trusting who we are
(永远相信我们自己)
And nothing else matters
(一切都无关紧要)
Never opened myself this way
(从未如此敞开我的心扉)
Life is ours
(生命属于我们)
we live it our way
(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生活)
All these words I don't just say
(这些话我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And nothing else matters
(一切都无关紧要)
Trust I seek and I find in you
(我一直在寻觅信任,终于在你身上找到)
Every day for us something new
(每一天对我们而言都是新的)
Open mind for a different view
(敞开心门去迎接不同的风景)
And nothing else matters
(一切都无关紧要)
never cared for what they do
(不要在意别人怎么做)
never cared for what they know
(不要在意他们知道些什么)
But I know
(只要自己明白)
……
她静静的听着,目光与他轻轻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