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有些疑惑,看着手上拿的票,此时列车员也走了过来,拿起票头看了看,又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了下白水,将票头甩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神经……”
白水也是一脸无辜,捡起了票再看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对面的女人吭了一声,打破了氛围,夹着嗓子提醒了白水一句:“用快点哦!”
白水撇了下嘴角,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把那块电池里的三个电极齿槽,对着自己的手机,按住电源,不一会儿手机就开机了。
小心的翻看着屏幕,上面出现了一条未读信息,和十几个未接电话,号码都是同一个宿舍干保安的大栓。
“老板放出狠话来,要弄死你,你赶紧避避风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看完信息,白水更加迷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顺着电话打过去,滴滴了几声就断了,火车里没信号,电话根本打不通。
再仔细翻看了一下,确认了没什么重要信息,就把电池还给了对面的女人。
白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双眼,把背包紧紧抱在怀里,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但脑子里的记忆只有在酒桌上喝了几杯酒,再之后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至于自己怎么得罪了老板,包里的钱又是哪儿来的,白水一点映像都没有。
过了不多久,火车到站了,白水快速拿下来车架上的行李,像逃难一样冲到了出站口,走出车站伸手拦了个麻猛(载客三轮车),“去杂货街。”
坐着麻猛,一路屁股都要颠麻了。
到了杂货街,天已经要黑了,白水提着行李走进了角落里的一家书摊。
书摊上一个客人都没有,老板娘靠在藤椅上悠悠的打着瞌睡,白水放下了行李朝着藤椅上的人喊了句:“妈!”
藤椅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愣了一下,站起了身。
“哎哟,恁咋回来了,咋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嘞。”
女人一瞬间脸上控制不住的笑容,白水看着面前头发有些泛白的母亲,一阵酸楚涌上了心头
20年前,白水的父亲白建开去世了,母亲林长霞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头,才四五十的年纪,头发就已经花白了。
白水小时候跟着爹妈就住在白家庄村,村里住在大山上,交通不便利,唯一的生计,就是靠家里种的一亩三分地。
本身日子就过的紧紧巴巴,那年又碰上发洪水,虽说住在大山上水淹不上去,但田地里的农作物全让这场大水给毁了。
大水过后村里来了批考察队,一共十几个人,带着相关部门的批文,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说是搞历史研究来村里考察!
十几个人也不嫌累,在村子里折腾了四五天,拿着些没见过的工具到处游荡。
就连厕所边上的黑石头也要拿着放大镜看半天。
第六天,十几个人围着村里一排旱厕边的水坑,那水坑是平日村里人用来洗粪桶的坑。
考察队来的第七天,人少了一半,在村里放了张桌子,桌上摆了不少钱。
村民们一看这钱,眼镜都亮了。
那些队员放出话来,说自己的队员不懂水性,下了水坑没上来,谁要是能下水坑捞上来一个,不管死的活的,一个一万块,话一说出来,不少人动了心思。
那时候的一万块足够一家人安稳过一辈子,村民虽然对那些考察队的话有些怀疑,但是一看到钱所有人都冲昏了头。
哪管那些人怎么去了坑里没上来。
村子里壮丁不多,最后他们就选了两个人,白水的父亲白建开就是其中一个。
另一个是白水的二爷白有志,白有志常年跟水打交道,靠捕鱼抓黄鳝生计,水性极好,平日洗澡都要去村里的塘里游两圈。
而白建开也是略懂水性,会游泳,身体又结实。
林长霞一听到这话,拿着扫帚就跟白建开吵了起来,争执了半天,村里人也劝她不要管,白建开也拗得很,非要去。
最后还是让他去了,一万块交到林长霞手里,林长霞是坐立不安。
相反白有志的媳妇倒是心大,拿着钱乐呵呵望着白有志,仿佛他去的不是危险的水坑,而是自己家后院的洗澡盆。
谁知道,这一去,白建开再也没上来,两个人绑好了绳子,没戴任何装备在坑里捞了半天。
最后一次两个人都潜了下去,不到两分钟,一股巨大的力量疯狂的拉拽绳子,心想水底怕不是有什么变故,岸上的人合力拼命的往上扯绳子。
结果系白建开的那条绳子被扯了上来,拉上来时绳子已经断了,扯上来的那头上还有些残留的血迹。
最后白有志被拉了上来,拉上来时身上衣服被撕烂了,皮肤上几处淤青,肚子被划破到口子,小肠都流出来一段。
白有志上岸后整个人都神智不清了,双目失神,嘴里一边往外吐血污水,一边念叨着“水鬼……水鬼……”
白建开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林长霞拿着锄头狼耙一边哭一边去坑里捞,被村里人拦了回来关进了屋子。
安定下来后,又跑去县里大闹了一通。
考察队损兵折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从那件事以后,林长霞就带着白水离开了白家庄。
拿着钱在市里买了个房子,开了个旧书摊维持生计。
两个人再也没回去过白家庄,与白家村里的亲戚也没了来往。
白水望着面前的母亲,心里有些愧疚,想到这么多年,父亲去世了,自己又常年不在家,母亲一个女人把他拉扯大,日子过的确实辛苦。
“公司放长假,我就回来了。”
白水挠了挠后脑勺,太久没有与母亲沟通,说话也变得生疏了。
“咋这个时候放假,这家里啥也没有,你快进屋休息下,我去看看菜市场还有没有卖肉的。”
白水拦住了母亲,“这个时候菜市场都关门了,哪还有什么吃的呀,你随便炒个饭就行。”
洗漱完白水从书包里拿出了夹层里的信封,提起来的瞬间,一张白纸掉了下来,只见白纸上写着几字,
“委任书,2005年4月14号,任命宁陵县白庄村村民白水担任村支书一职。”
鲜红的印章里宁陵市政府几个大字盖在白纸上格外醒目。
“村支书?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村支书?”
白水是一头雾水啊,看来这个钱不是白拿的啊。
数了数一共是20000块钱,白水看着这笔巨款,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市里基本工资一个月才600块。
这些钱是身边一个普通人干四五年才存得到的钱。
把钱放进了包里,再把包锁进了柜子里,两只眼睛木讷的盯着窗外,此时白水的脑子里是昏昏沉沉乱做一团。
手机充上了电,白水连忙拨通了大栓的电话:“喂大栓,你给我发的信息怎么回事?”
还没等白水说完,电话那头粗犷的声音焦急的吼道,
“哎呀我去,终于给爷打通了,你他娘的,为了救你老子命都要搭上了,你说你这孙子平时看着正经,你这干得真不是人事儿啊,老板的女人你都敢搞……”
大栓这声音一噪,白水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怎么回事啊?你说清楚?什么叫我搞老板的女人了?我昨天……就是被老板叫过去喝了几杯!怎么又牵扯到你了呢?”
白水半天都没理清思绪!心想自己20多年多没见过几个女的,今天这是捅了女人窝了,先是在火车上被那个胖女人占便宜,现在又说自己跟老板的女人有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声音依旧急躁:“你孙子别跟我装傻啊!你这叫什么?你这叫提了裤子不认人!”
“哎!哎?你话别说这么难听啊!”白水赶紧打断了他。“我你还不了解吗?我平时连女人的手我都不敢碰!根本就不可能,什么叫提了裤子不认人?我根本……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
白水扶着额头一脸的无奈!
大栓也是一脸的无奈:“你孙子现在在哪儿?现在公司都知道是老子我把你给放走了,到处都在找老子,我告诉你啊今天要是没有你栓爷我,你就等着头七托梦给我联系吧你!老子现在是为了你个孙贼要走投无路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你就给老子想想办法,别跟我这扯犊子!”
白水叹了口气:“我刚回商丘,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刚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啐了口唾沫。
“你他奶奶个腿,你丫是跑的真快啊,你这就回老家了你!你兄弟我还在油锅里炸着呢你就一溜烟儿跑了……”
“不是,不是你给我送上车的吗?”白水又是一阵疑惑。
“老子是给你出门拦了辆车,你这直接一脚油门踩回老家了。”
电话那头声音越来越暴躁,大栓的脾气白水也知道,只好先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你先冷静一下,栓哥,栓爷,你别激动,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帮你想想办法!”
大栓抬头看了下四周:“老子现在在北京街头逃命,还能在哪?”
白水思考了一下:“这样,你买张来商丘的火车票,直接来我这!”
“我去,去你那?我怕是还没去就在车站被人给堵了!”
大栓脾气依然暴躁,白水没再理会,想了想事情的来龙去脉,白水恍然大悟。
“大栓,我们肯定是中计了。”
白水双目失神,回忆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温和了一些:“中计?怎么个意思?”
白水思考了一下,整理了思绪组织语言。
“大栓你别急你听我说,你想啊,我昨天跟老板他们一起吃饭喝了几杯,我一醒来我就在火车上,你说你没把我送到火车上,那就是有别人送的,虽说我平时不喝酒,但我也不至于喝两杯直接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