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苟合男女
颜妤表面上依然平静如水,但她的内心已经被这个电话录音搅乱了。她一下子就听出那男人是达卫平。
她想:简直有些莫名其妙,这个达卫平是怎么搞的?我并没有让他给麦迪打电话呀!我根本就没想让他知道7年前那件事,他怎么知道了,一定是他拆看了匿名信……接着她就在心里愤怒了。
这个该死的达卫孚,你自做主张,使我那天衣无缝的计划漏出了一个大洞,终要坏我的大事……她又在心里告诫自己,先别慌,先别慌,警察不一定知道达卫平,他们只是从叶曼咪那里得到了一盘有男人声音的录音带,单凭这个他们找不到达卫平。
“颜妤,你明白这个电话的含义吧。”汤问。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颜妤说,她只能硬着头皮顶下去。
“你不会不明白,你只是装作不明白,你能听出电话里的男人是谁吗?”
“听不出来。”
“你应该能听出来,你们是朋友……当然,是那种关系密切的朋友。”
颜妤又一阵心慌:难道警察连我和达卫平的关系都知道了?
“你们怀疑这个男人是心理谋杀者?”
颜妤想巧妙地转移话题。
“他不是,他只是在帮你的忙。”
“帮我忙?他是谁?”
汤笑了。颜妤看出那是一种冷笑。
“看来你非得让我说出来了?”
颜妤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警察汤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听别人说过警察都有一种对付嫌疑者的能力,当他们要你说出什么他们所不知道而又急于知道的事情时,就使用敲山震虎的办法,不少心慌的人就这样被震出了实话,也许汤现在对她使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其实他们也许什么也不知道。
“你应该去问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如果你们能找到他的话。”
颜妤只能这样说,她在负隅顽抗。
“我们已经找到他了。”
“什么?”颜妤这回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慌了,声音都有些打颤。“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
“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在这盘录音带里。”汤说。
“这怎么可能?”颜妤说。
梅说:“你细听,在那个男人的讲话停顿间有一种什么声音?”
倒带。
重放录音。
颜妤果然在那男人讲话的停顿间隙听到一种极细微的声音,“哒哒嘀嘀”,像雨滴、像机械、像鸡啄米……
“听出这是什么声音了吗?”
颜妤摇摇头。她心里清楚这是达氏钟表店的声音,她太熟悉这声音了,但她只有顽抗下去。
汤说:“经过我们辩别,确定这是一种钟表群发出的机械声。这就是说,那个男人打电话的地方可能是钟表商店或者钟表修理店。”
颜妤已经看到那口可怕的陷阱了,那陷阱是她自己挖的,现在,她就要掉进自己挖的陷阱里了。
汤继续说:“我们对全市大小钟表店和钟表修理店进行了调查,逐一核对所有男人,录下他们的声音,然后同电话录音进行对比鉴别。结果,我们找到了一个同电话里的声音相同的男人……”
颜妤觉得脚下在塌陷。
汤拿起—份调查材料,读道:“达卫平,男,36岁,达氏个体钟表店经理人。未婚,独身一人居住。钟表店经营情况良好,经营收入可观。门市上雇佣两个年轻女雇员。门市部有电话一台。达卫平为人孤独,性情忧郁,无劣迹,无重大社会活动,无明显的业余爱好。
有时打麻将,但从不赌博;有时同谈生意的人喝酒,但喝得很有节制。近一个时期天天早晨去月亮城舞厅晨练,有一个较为固定的舞伴。
经调查,那舞伴正是最近自杀的永泰贸易公司总经理麦迪的妻子颜妤……”
颜妤已经听不清汤接下来读的是什么了,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轻飘飘地离开了自己的躯壳,被那张硕大的法网攫走了。她明白一切都完了,因为警察找到了达卫平,就可能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
但是,颜妤仍然侥幸,也许达卫平什么也没说,他不是和我有那种亲密关系吗?他会站在我一边保护我的利益的。
汤又问:“颜妤,你现在承不承认你认识达卫平?”
颜妤沉默。
其实这种沉默就是回答。
“说吧,在这场心理谋杀中,你和达卫平谁是主角?”
“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达卫平,”颜妤说:“就应该让他承担给麦迪打匿名电话并搞心理谋杀的责任,而不是我。”
“他只是执行者,只是送口信,打电话。你才是这场心理谋杀的策划者。”汤说得非常肯定。
“我怎么可能……”
“你出差前把匿名信交给了达卫孚,让他投寄,让他给麦迪打电话,逼麦迪自杀,而你却不在现场。.是不是这么回事?”
“不是。”
‘你敢和达卫平对质吗?”
颜妤没回答,她不敢和达卫平对质。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现在连见到达卫平的勇气都没有。
“颜妤,你看谁来了?”
颜妤在梅的提醒下抬起头,她发现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后来走进她生活中的那个男人——达卫平。
达卫平仍然那副忧郁、冷淡的样子,好像发生了这件事儿对他一点也没有影响。他坐到汤指定给他的位置上,对颜妤说:
“警察找到我,颜妤,我没办法,其好把你托我投送那两封匿名信的事儿说了。对不起了……”
“不!”颜妤跳起来。
“别对我说对不起,当初我交给你信时并没有让你看,我并不想让你知道那两封信的内容,我是封了信口的。”
达卫平仍然那样平静地说:“正因为你封了信口才引起我的兴趣。你想想,妻子有事要对丈夫说,不当面,却用给丈夫写信的方式,不直接去投送,却在出差时托另一个男人投送,而且还封了信口,这事让谁遇见不会引起兴趣呢f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夫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吧好吧,”颜妤有些气急败坏了。“就算你偷拆了我的信,也不应该给麦迪打那个电话呀,我并没有让你给他打电话呀!”
“的确没让。但是,当我看了匿名信的内容以后,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你敢于同犯罪行为做斗争,敢于大义灭亲,而且还给了麦迪一个自首的机会,争取宽大处理,你对麦迪也算仁至义尽了。
我的心情和你一样,想让麦迪去公安局自首,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我看到你的两封信没起作用,就又打了电话……我只是想帮你的忙。”
“狗屁! ”颜妤用一句粗话打断了达卫平的表白,他这是哪儿和哪儿呀!达卫平为什么要这样理解她写给麦迪的匿名信?是一种天性的憨厚?还是一种别有用心?
“你帮了倒忙……”颜妤长叹一声。
达卫平仍然固执地说:“帮倒忙?颜妤你不能这么说,难道我打电话的意思不是和你匿名信的意思一样吗?他们警察有我的那个电话录音,你听听,那都是你的意思,没有半点儿是我加上的意思……”
颜妤已经不想再听达卫平说话了,她发现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已经完全和警察站在一个立场上了。颜妤心想:这个可恨的达卫平,他从表面看起来老实,其实他内心里好像蕴藏着一种对我的仇恨,当初在我和他**时就已经发现了他的那种仇恨,只是那时候没把这当回事儿。
他为什么把一切都说出来?为什么不能在这人命关天的生死关头帮助我隐瞒一切?啊啊,一切都坏在这个达卫平身上了,要不是他拆看了我写的那两封匿名信,要不是他自做主张地给麦迪打那个多余的电话,要不是……警察根本就找不到我的马脚。
颜妤感到愤懑,感到委屈,感到遗憾,感到绝望,她的眼泪流下来了。
女人的眼泪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