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鲲鹏并不急着回答,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才说:“这是苏主任的意思还是赵律师的意思?”
赵润桐不解,“这个有区别吗?”
陈鲲鹏微笑着说:“说实话,我一直很欣赏赵律师的办事水平和能力,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痛快地和同君签约,我并不认为咱们之间存在什么理念的不融合,可能我们在沟通方面有点小问题,不过,这个并不难解决,我觉得没必要终止合约。如果是苏主任的意思,想必是因为前面我们多有得罪,我可以登门道歉……”
“我想陈总应该是没弄明白,苏主任的意思和我的意思是一样的。”
“赵律师此言差矣,据我所知,赵律师虽然是同君的合伙人,但同君的大老板是苏冰,以苏冰那样的背景开这个事务所也就是玩票性质的,但赵律师到同君肯定是想要有番作为,否则你当初也不会从嘉成出来。可是你想过没有,苏冰的背景对她有诸多的限制,你在同君不会有太多的空间,咱们继续合作,我可以出资帮你开自己的律所。”
“我如果想自己开律所也不用等到现在了。”赵润桐淡淡地说。
“是,我知道赵律师和慕副市长的关系非同一般。”陈鲲鹏看着他,“我也知道慕公子和赵律师的太太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
赵润桐脸色一沉。
陈鲲鹏继续说,“我听说那天你太太也去了,他们把你对太太说的那番话说给我听,说你薄情寡义,危难的时候只要情人不要老婆,呵呵,我告诉他们,赵律师才是真正的情深意重之人。赵律师,咱们都是男人,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即便是爱情,你也要足够分量才能与人抗衡,否则都是空谈。”
临走的时候,陈鲲鹏对他说:“我并不是要赵律师马上答复我,我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赵润桐想这个陈鲲鹏果然不简单,他的话软中带硬,句句击中要害,显然是做足了工作,有备而来的,难怪海关盯了他那么久也没什么办法。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反复琢磨陈鲲鹏的那些话,想到他对自己说的那句情深意重,如果自己迟迟没有回应他,那邵易就会非常危险,可是这个时候即使是自己把手里所掌握的东西都给他,他也未必会相信自己,他已经明确表态要和自己继续合作,其实也就是想把他拉到一条船上。
苏冰一直没有来上班,赵润桐也不便打电话给她,只能等上班之后再和她商量这件事,而陈鲲鹏那边居然也真的和他所说的那样“非常有耐心”,没有再打电话联系他。
只是某日他去法院办点事情出来的时候碰到别的所一个律师,他们曾经在一桩经济纠纷的案子里打过交道,最后对方败诉。那人见了他,先是客气了几句,然后阴阳怪气地说:“想不到赵律师初出茅庐便这么有手腕,真是甘拜下风。”
他说完就走了,赵润桐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懒得跟他去计较,便回了所里。
周一下午所里例行开会,苏冰不在,他便把近期的一些工作说了一下,准备散会的时候,有个实习生突然问他,“赵律师,我们做事情是不是只看结果,至于过程不必很在乎的。”
赵润桐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说只要能打赢官司,采取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你是学法律的,不用我背法律条文给你听,这个世上没有捷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他淡淡地说。
可是,回到办公室不久他就接到自己以前私交很好的一个同事的电话,“润桐,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怎么啦?”
“有人拿你上大学时候的事情到处说事呢。”
“上大学时的事情?”
“是啊,说你当初在Z市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时候,接受对方贿赂,害自己的当事人输了官司……,本来大家都不信的,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弄的很多人都半信半疑呢?”
放下电话,赵润桐想起法院门口那个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刚才开会时那个实习生问的那个问题,原来都不是无中生有的,偏偏他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
苏冰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她打了电话过来,“怎么会这样?这件事情当年明明已经了结了,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
“苏冰,替我转告江奕霖,谢谢他的这份大礼。”
“你怀疑是他?”
“你也说过,这件事知道也没几个,而且他刚刚警告过我,要我离你远点儿,不是他还能有谁。”
苏冰在那边沉默,的确,这件事情当年知道人并不多,而且后来她又通过别的渠道做了些工作,基本上就没留下什么东西,联想到因为这次她出事江奕霖的恼怒,他做这种事情也并非没有可能。
“对不起,润桐,都是我不好。”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包括当年,我只是恨自己不够强大……,你知道吗?苏冰,我一想到要通过舍弃你来保全自己,就没法面对自己,这些年这一直是烂在我心里的一个洞,不敢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