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凤歌沐浴更衣完毕,阿朵好像还是没有回客栈,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凤歌摇了摇头,一边用干的帕子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向着圆桌走去。沐浴花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小二哥方才摆在桌上的饭菜也已经凉了大半。不过此时凤歌并不讲究这些了,只要是能下口的东西,她现在都能吃得下去,她真的是饿极了。
凤歌坐在桌旁,由于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这一顿简单的饭菜在她眼里已经是珍馐美味了。她很快就把满桌子的饭菜都装进了肚子里。吃完饭,阿朵还是没有回客栈,凤歌也没想等她了,直接拎了包袱就准备回宫。
踩着木阶梯走下了楼,走到柜台前退了房钱押金,转身就往客栈门外走去。
“姑娘,你是一个人先走?你不等你的同伴了?”方才给她提水端饭的小二哥见凤歌提着包袱往门外走,便疑惑地问道。
“不等她了,说到底我跟她也不是同路人。”凤歌说罢,头也不会地走了出去。
小二哥望着凤歌的背影,脑子里一阵疑惑缠绕着,如果不是同路人,那刚刚又怎么会问及同伴的去向?小二哥摇了摇头,继续忙活去了。罢了,一会儿跟那位姑娘说一声就行了,这么复杂的人和事,他是想不通的。
凤歌沿着街道一直走,脸色看起来是冷静如常,但是心里却有些紧张和不安,她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见过她的父兄了。当初离开东临皇宫的时候,父皇和皇兄大概都猜到她不会再回宫了。她现在这么突然地回宫,不知道父皇和皇兄是惊还是喜多一些。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父皇和皇兄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已经收到她要回宫的消息了。
直到走到了宫门前,凤歌这才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着宫门外威风凛凛的侍卫,她感到了一阵温暖的感觉。她虽然不想承认她是东临国的公主,但是不得不承认,东临国的皇宫里住着她的亲人,一走到这宫门外已经感觉到了一阵血缘的亲近。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宫门外徘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走走,快走。”宫门的守门侍卫看见凤歌一直在宫门外边徘徊,便走出来要赶凤歌离开。
凤歌瞄了眼眼前这位侍卫,倒也没有反唇相讥,这位侍卫也是尽自己的责任,她没有理由去怪罪他,她也不是那些大小姐脾气的人,也自认为在这皇宫里认识她的人不多,这个侍卫认不得她,倒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令牌令牌递了过去。
“奴才该死,原来是朝阳公主回宫了,请公主赶紧进宫门吧,小的这就派人先去养生殿禀报皇上。”这侍卫倒也聪明,他没有接到上头的指令说朝阳公主今日回宫,而朝阳公主现在又突然回宫来了,不用说皇上也是不知道朝阳公主今日回宫的。去禀报一声,总没错。
“嗯。”凤歌淡淡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宫门,一路上侍卫都在向她行礼。想必用不着特意去禀报,皇上哪里都应该听到风声了。她这次回宫,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她完全可以想象贵妃母女两个会对她有多么的厌恶,而她也准备好了应付一切麻烦。
她没有直接往伊兰宫的方向走,既然回来了,一些基本的规矩她还是要守的,她必须先到父皇和太后宫里请安,至于皇贵妃那里,照理说也是该去一趟,只是她觉得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了。既然静宁公主都已经派人刺杀她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去撑这一个表面了。
还没走到养生殿,远远就看见许公公在殿外走来走去,看来是在等她。她快步走上阶梯,走到许公公身前,抬起手在许公公眼前晃了晃,问道:“许公公,你在这里走来走去是干什么呢?不用在父皇身边伺候着父皇吗?”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您这突然蹦出来可真是吓奴才一跳啊。”本来许公公就是在低着头走来走去,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他不吓一大跳才怪呢。不过凤歌是公主,他当然不能对着她生气了,若是换作是其他人,早就被他骂个狗血淋头了。
“公主,您还是赶紧进去吧,皇上等得着急呢,一听到你回宫了,巴不得走到宫门去接你呢。奴才这劝了大半天才把皇上劝住。您离开的这段时日啊,皇上可惦记着您了。”许公公一面把凤歌引进殿里,一面回头跟凤歌说着话。
凤歌踩着地毯,跟在许公公身后走进了殿内,每走进一重门,她的心跳就加快了一点。大半年没见父皇了,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是满脸笑容还是愁眉苦脸。
“乖女儿啊,我的凤歌,你终于回来了。”东临帝坐立不安地坐在龙椅上,一看见凤歌进来了,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走下龙阶,满脸笑容地走向凤歌。
“父皇,女儿不孝,离开您这么长时间。”凤歌在看见东临帝的那一刻,眼里便已经蓄满了泪水。她的父皇瘦了,白发也长得越来越多了,神色苍老得就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天知道,她的父皇才五十出头,是她的错,是她让父皇担心了,是她把父皇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
“没事,没事,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了。”东临帝此时像一个平凡的父亲一样,满是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疑是泪水的光,。
“让父皇担心了。是女儿不好,女儿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任性了。”凤歌扑进了东临帝的怀里,一遍一遍地道歉,安抚着东临帝的情绪。她现在才知道,她不应该因为排斥皇宫,顺带连她的父皇和皇兄也排斥。父皇是她的责任,她有义务要孝敬他。
看见她父皇这么憔悴的神情,她怎么能不难过。凤歌眼里的泪水摇摇欲坠,终于滴落在东临帝明黄色的龙袍上,晕湿了一小块不明显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