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冬天,似乎总是要比南方其他地方的冬天要冷上许多,冷得人骨头缝里像是结了冰碴子似的,扎得人浑身都疼。
窗外,白雪纷飞压低了枯树枝头,寒风过处卷起细雪,于半空中同冷风共舞,缱绻温柔而又不失气度;屋内,暖黄色灯光柔柔的铺撒满整个房间,一个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就着暖黄灯光静静翻阅着手中的书。
不多时,灰黑色的大床中心上,一坨隆起的不明物体在被窝下动了动,闷住以后缓了三分钟,一个头发略微凌乱的脑袋从被窝里冒了出来,一张冷峻刀刻般的脸露了出来,暖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刚睡醒时的迷糊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可爱,平日里冷硬的脸此刻看上去也柔和了不少。
书桌前的男人听见动静,把手上的这一页书看完了才扭过头来,唇角绽开一抹恬淡的笑,一双多情温柔的桃花眼里满是柔意和深情。
只听他说道:“阿泽,你醒啦?我包了饺子,是你喜欢的虾仁馅,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去煮饺子。”
许文泽此刻还没有完全醒过神儿,呆呆的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浆糊,听到男人的话闷了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
男人见此也只是笑了笑,将许文泽要穿的衣服叠好放在他的手边,然后在许文泽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转身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许文泽好不容易醒过闷来,看着手边的衣服,黑眸中无数情绪交织而过,最后捏紧了叠放整齐的衣服穿了起来,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花十分钟解决洗漱,一出来就看见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了餐桌上。
而餐桌旁的男人此刻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一双多情的眸子如春风拂过自己的心,只叫自己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春水,荡开了圈圈涟漪。
那个男人何曾几时露出过这般模样,在他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那个热烈张扬,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是他的班长,是他的世界,是他的所有。
与他同在一处以后,他渐渐的收敛了些,他为了自己而改变,变得柔软些,柔软的包容他,包容他的所有,包容那不堪的一切……
思绪似是有脱离操控要神游天外的趋势,但是男人一句话便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阿泽,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快些过来吃饺子,不然天气冷,饺子凉的快,吃了会不舒服的,对肠胃不好。”
看着男人微恼的脸色,许文泽无声的笑了笑,迈开大长腿开到餐桌旁坐下,瞧见色香味俱全的虾仁饺子忍不住食指大开,忙不迭用筷子夹起一个送进嘴里,鲜香浓郁的汤汁在嘴中炸开,虾肉的嫩滑刺激着味蕾,更是加快了许文泽手上的速度。
男人见此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吃慢点儿,又没有人跟你抢,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说着,从自己碗里夹了好几个到许文泽的碗里。
许文泽心下一动,似是有什么快要从他那满满涨涨的心脏喷薄而出,鼻头微酸,眼眶也有些发热,怕男人看到连忙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那模样活跟猪八戒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惹得对面的男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一碗饺子下肚,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吃完饺子,许文泽没道理只吃饭不干事,于是很自觉的拿着碗去厨房刷洗。
男人转身去接了杯水,去卧室床头抽屉里拿出了几瓶药,往手里倒了几粒花花绿绿的药丸,顺着水吞了下去,然后把药瓶塞到最里面,确保不会被人看见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男人慢悠悠的走到厨房门口倚着,目光追随着厨房里在忙活着的许文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刚才他的那个眼神,更是觉得好笑。
许文泽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大狗狗,外表冷硬凶狠,可其实相处久了就会发现那只是他的一张假面具罢了,他整个人是很温柔细腻的,内心也是很敏感的。
他摘掉面具柔着声撒娇时真的是奶得他无法招架,可转眼又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
明明自己都那么求饶了,他还硬是折腾了自己半宿,现在双腿还软着,腰也酸得很。
这只大狗狗凶狠粗暴起来他才真真是招架不了,连求饶都怕是没处求。
想着想着,男人又不禁想起了昨天在床上的事,忍不住羞恼的把脸埋进了手掌心。
许文泽收拾完准头就看见了男人跟鸵鸟一样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了手掌心,只差埋进地底下去,两只耳尖都微微发红。
许文泽看着不由得笑出了声,走到男人面前弯腰把他的手拿开,有些好笑的道:“你在干嘛呢?怎么好端端的学起了鸵鸟。”
男人白了许文泽一眼,打算转身就走,明显不想跟许文泽说话。
许文泽也不气,一把把人拉回自己的怀抱里,下巴抵着男人的额头,笑着说:“穿这么少也不嫌冷?”
没等男人开口,许文泽就一把将人抱起,几步冲进了卧室一同摔到了床上,长臂一挥把被子卷了起来,将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男人有些冷,拥住许文泽后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努力地汲取着从身边人身上传来的温暖。
许文泽抬手揉了揉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目光温柔的温柔的问怀里人:“彦白,那个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就……”
许文泽想了想还是把后面的话默默给咽了回去,只是一个劲儿的揉着彦白的头发,他的彦白那么好,当初怎么就看上他,和他在一起了呢。
彦白闻言抬头望向许文泽,一张精致到让人模糊性别得脸,在缱绻的灯光下更加温柔,让人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彦白的那一双桃花眼着实是美得很,只是一眼就胜似千言万语。
许文泽以为彦白会说些什么,可他却是更用力的拥住许文泽的腰。
许文泽见此也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彦白的背,目光却落在了窗外的那棵大木槿上,思绪像是随着飞舞的白雪飘向了远方。
屋内暖暖和和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什么都不想,直接闭上眼就此酣睡。
不一会儿,许文泽沉重的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在睡还是不睡之间苦苦挣扎着,最后还是没能抵得过睡意,缓缓睡去。
不过,在沉睡之前,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那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他没有听清,于是努力的想要挣扎着醒来问清楚,奈何也只是徒劳。
挣扎的过于专注,以至于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滑入他的衣领洇湿都不曾察觉。
而梦中,许文泽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
入眼的是他和彦白高中时期的校园————北淮一中。
他望着校门旁石柱上几个有些掉漆的金色大字,那些曾经被埋入心底的无数回忆纷纷涌上心头,如同汹涌而来的海浪将他淹没。
这是他和彦白之间故事开始的地方。
许文泽满心激动的走进校园,一切都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回想这天发生的事,许文泽嘴角绽开了一抹笑意,迈开腿朝着教学楼后的花坛处走去。
到了花坛,许文泽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可却并无发现。
正当他有些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转头看去不禁微微愣神。
许文泽内心震惊和喜悦交织着翻涌着,他想走近些可这腿似有千万斤重,怎么也迈不开。
他被定在了原处,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再次观看着他们曾经的故事重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