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高晹都不曾出现在锦华宫。
除夕之夜发生的意外他是否记得?他对她所说的那些话,所做的那些亲昵的举动,是发自内心的吗?还是……仅仅因为醉酒而已?
夕颜抚上自己的唇,轻轻摩挲着。她很怀念那份灼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触觉。小的时候,她常常见到父亲搂着娘亲偷偷地在暗地里亲热。她曾一度好奇,这嘴.唇有什么好“吃”的?长大后,母亲告诉她,只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做这种亲热的举动。
喜欢……
想到自己对高晹是这种感情,夕颜微微红了脸。他呢?他是否也喜欢自己?应该……有点喜欢吧?否则……又怎会……
“夕夕,你的嘴.巴怎么了?”
髙晔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看站在不远处发愣的夕颜。她不是在擦书架吗?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还时不时地抚.摸自己的嘴.唇。
“什么?”
灵魂尚未归位的夕颜无意识地继续手中的动作。
“夕夕,你为什么擦书?”
“啊?”
夕颜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抹布,居然放在书册上。她敲了敲自个儿的脑袋,告诫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
坐在桌前的髙晔见她已然恢复了神智,于是继续沉浸到自己的游戏中。
原本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干完的活儿竟让她干了一上午。夕颜将用下的脏水倒到院子里,又去膳房沏了一壶茶过来。
“殿下,喝点热茶吧!”夕颜替髙晔倒了一杯。
“嗯嗯!”髙晔含糊了一声,却不抬头,只顾盯着桌上的小木棍。
“咦?这木棍摆得好生奇怪!”
夕颜颇有兴致地打算低头细看,却不料想被髙晔用胳膊挡住了。
“不许看!”某人护宝一样的护着桌上的那些小木棍。
夕颜翻了翻白眼,不屑地道:“不看就不看,小气!”
髙晔也不给她好脸色,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绿凝端着午膳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两人相互背对着,谁也不理对方。不过这种僵持的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对夕颜来说,绿凝做的美味佳肴比那些难看的小木棍更具吸引力。
饭桌上的主仆三人向来是其乐融融的。因为夕颜这个“饭桶”永远都是髙晔调侃的对象。一开始,夕颜总是尴尬不已。后来油条炸久了,也就没事了。圣人又没规定女子不能多食!
“夕夕,帮我剥虾虾!”
髙晔将一只水晶大虾扔到夕颜的碗里。
“殿下,你自己有手哦!为什么让我剥?”
她自己还想叫别人给她剥呢。
“懒得剥嘛!你帮我剥啦!快点快点!”
“懒得剥就甭吃!”夕颜在心里暗暗说着,两只小手却顺从地将大虾从碗里捞出来干脆利落地剥壳。哎!谁让人家是主子呢!
“太子哥哥好久没来看我了呢!”
髙晔将剥好的虾肉送进嘴里,美美地咀嚼着,又夹了好几个放到夕颜跟前。
一听到提起高晹,夕颜就忍不住心跳如捣鼓,唇畔跟着悄悄荡漾开来一抹微笑。
“殿下若是想念太子,可以去东宫看他呀!”夕颜将剥好的虾肉扔进髙晔的碗里。
其实,是她想去东宫看高晹吧?一想到自己竟然有这种羞人的心思,白净的双颊立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云。
“是哦!我为什么不去东宫看太子哥哥呢?”
髙晔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是“自由之身”,是可以到各宫走动的。有了这个想法,髙晔便打算立即付诸行动。
用过午膳,主仆三人便兴致bobo地去东宫串门了。
髙晔的主动来访,到让高晹有些出乎意料。他的这个傻弟弟,平日里不受人待见,除了重要的场合必须出席外,几乎很少与人来往。即便他常常去锦华宫看他,他却从不到东宫来。许是怕“有心人”故意欺负他吧?
心中泛起些微酸痛,高晹微笑着拉弟弟到锦榻上落座。夕颜和绿凝默默地立在一侧侍候着。
这要是搁在锦华宫,她们想坐便坐,想站就站,髙晔自然不会将她们当奴婢看待。即便是高晹造访,也从不会多说什么。可现在是在东宫,多少双找茬的眼睛在那盯着呢。一个随便就能让脑袋莫名其妙地丢掉。
刚刚进门相见的时候,发现高晹的脸上未见异样的神色。难道……他对除夕那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还是说……他只将她当做一名普通的宫婢,就算一时兴起轻薄一番,凭他太子的身份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夕颜忍不住难过起来。
“咦?二弟在这呢?”
周映雪的声音打断了夕颜的暗自神伤。
“见过太子妃嫂嫂!”髙晔毕恭毕敬的给他的小嫂子行礼。
“这里又没有外人,二弟何必如此多礼?”周映雪笑着回应,眼睛却有意无意地朝夕颜瞥过来一眼。夕颜未曾发觉,而站在她身旁的绿凝却细心地发现了。
“太子哥哥,我要玩小肉肉!”
髙晔忽然想起,在这东宫还有一个“属于他的”非常有趣的“玩具”呢!
“我这就将端柔去抱过来!”周映雪十分慷慨地回道。
是呀!又不是她的孩子,当然“慷慨”啦!
“不用!”高晹一把扯住周映雪的衣袖,“你个子小,怕是抱不动端柔。还是我去吧!”
没有回旋的余地,高晹迈开步子便踏出了主殿。
“个子小跟力气又没关系,人家明明抱得动嘛!”周映雪不满地嘟囔道。
“太子妃嫂嫂,小肉肉很重呢!你真的会把她摔痛痛哦!”
周映雪回过头来冲髙晔一笑,“好吧!算我力气小好了!二弟先坐一会儿,我让人煮了些桂圆红枣羹,这就端来给大家尝尝。”
桂圆红枣羹?很香很好吃的哦!夕颜开始暗暗流口水了。
过了一会儿,高晹将端柔抱了过来。这小家伙正熟睡着,小嘴儿一张一合的,吐着泡泡。髙晔倒也小心,轻轻地将她从高晹的手里接过来。挪位的过程中,小家伙微微蹙了蹙眉,紧接着在她叔叔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美美地睡过去了。
“小肉肉!小肉肉!”髙晔将端柔抱在怀里轻轻哄拍着,小家伙睡得更香了。
“来喽!香喷喷的桂圆红枣羹哦!”
周映雪带着两名宫人将刚出锅的点心端了进来。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夕颜眼巴巴地看着它们被端到高晹、髙晔的手里,自己却没的吃。呜呜……太折磨人了。
“你们两个也过来吃一碗驱驱寒吧?”
在夕颜听来,周映雪此时此刻的声音简直有如天籁。
她正要跪下来叩谢太子妃大恩,却听一旁的绿凝回道:“多谢太子妃怜爱!奴婢们却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只是一碗羹而已,无妨的。你们两个平日里伺候二弟辛苦了!”周映雪说着将两碗羹亲自端到夕颜和绿凝跟前。
夕颜感动得那个稀里哗啦、受宠若惊啊!她正待舀起一勺往嘴里送,胳膊冷不防地被人一撞,盛着香羹的碗随即打翻在地。
“奴婢该死!奴婢拿勺子时不小心撞到了夕颜,浪费了太子妃赐予的香羹,请太子妃降罪!”绿凝慌慌张张地下跪谢罪。
搞不清楚状况的夕颜也跟着茫然地跪下,口中念着“恕罪”。
周映雪正待开口,却被高晹抢先一步呵斥道:“毛手毛脚的丫头,还不给本王滚下去!”
“多谢太子殿下开恩!多谢太子殿下开恩!”
绿凝一面谢恩一面拉着夕颜不做片刻停留地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