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③
头晕目眩、恶心欲吐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他怎么会让自己陷人这种无助的情况里?而,一个小妹妹似的女人,居然因为同情而对他伸出援手;他唐俊辉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同情?!偏偏她一副慈母关爱的模样,让他胸中的不悦愈来愈多。
只不过是一场小感冒,他绝对不可能被它打倒。
该死,但他真的觉得非常不舒服;或许,不让阿苍跟来是错的,至少有阿苍在,不会轮到这个小妹妹出场。
飞机的晃动没有再加剧,但也没有减轻的迹象,五分钟的飞行距离对他来说像过了半辈子,他额上冒出冷汗。
湖雪艺一手从他身前揽着他,一手拿着面纸小心的擦着他的汗。
“别担心,这股乱流很快就会过去的。”她低低的声音似乎有种安定的力量,让他愤然的心能渐渐平静,他一直闭着眼没有说话,而她就这样半搂着他、照料着他,直到乱流过去,飞机再度恢复平稳,机上的气氛不再紧张。
头痛,似乎好了一点点;恶心的感觉也不再那么重,他张开眼,就看见她关心的表情。
“好-点了吗?她轻问,很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望着她放在他胸前的手臂。湖雪艺连忙收了回去,坐正后垂眼不再看他,任空姐收走托盘上没吃完的点心。
他伸出手拿起装开水的杯子,将剩余的开水喝了进去,缓和腹部的酸味;头一偏,看见她正有点担心的望着他。
“我没事。他沙哑地道。
看来这次的感冒真的来势汹汹,让他连声音都变了。
湖雪艺迟疑了下,还是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额头。他的体温有明显的下降,虽然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可是至少摸起来不再烫人。
“你有带药吗?她问。
“什么药?”他对“药”没兴趣。
“感冒药,你不会没去看医生吧?她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很可能会是个事实。
果然,他回了一句。“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场小病。
湖雪艺一张平和的小脸突然变得严肃。“如果不小心注意,一点点小病也会变成滔天大病,你是个成熟的男人,应该懂得照顾自己。”他瞥了她一眼,不搭理的继续闭他的目、养他的神。
湖雪艺顿时气闷!这男人的脾气跟他所展现出来的气质一样:僵硬、无人气。
几分钟的平缓飞行、加上稍微退烧后,唐俊辉恢复了一点神志,也觉得好过多了;不过,飞机很不合作的在这时候选择转弯。
该死!他无声暗咒,闭起眼,身体再度紧靠着座椅。
“各位旅客,我们即将抵达目的地:厦门机场。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在位置上坐好;我们现在开始准备降落。”机上广播再度传来甜美的声音,坐在靠窗座.位的旅客不由得全把视线望了出去,等着看窗外的好山好水。.
飞机在空中转了个大弧度的弯,美丽的海岸线一览无遗,在转进陆地后,机身开始下降。
他轻抽口气,将呼吸闷在胸腔里不动,咬住唇不让自己腹部再度涌起的酸意冒上喉咙,双手紧紧的握住扶把。
湖雪艺一直注意着他,在他忍受着飞机急速下降的不适时,她冲动的覆住了他放在扶把上的手。
她的体温,从手心传进他手背。
他张开眼,一偏过头,就看见她眼里的暖意。
“飞机很快就会降落,你快可以解脱了。”她俏皮地道。
不经意地,他被她这句笑语引出了一点点笑意;虽然笑容还未来得及形成,就被扼杀在有着刚硬线条的唇角。
突来的笑意连唐俊辉自己都吓了一跳,飞机晃动了一下,她覆住他的手也紧了下,似乎在安抚着他,他并不孤单。
砰、砰!机轮安全着地,快,快速的往前滑行。
湖雪艺望向窗外,飞机已经平安着地,视线转了回来,机舱里开始听见此起彼落的扣环声,安全带逐一被解开。
“为了各位旅客的安全,在飞机尚未完全停止前,请各位旅客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不要解开安全带。”尽管机上广播是这么提醒,可是众人依然故我,甚至站立了起来,不理会空中小姐的劝说。
好奇怪,似乎身为客人,不论是哪一种客人,都有种老大的心态,对别人的劝告不予理会,对店家派来的服务小姐鲜少有真正的尊重。
见几位乘客不听劝告,为了避免争执,空中小姐只好在他们身旁不远处守着,以防有事发生。
很不幸的,那几个劝不听的人里就有她可敬的同学,叫湖雪艺想不注意都难。
真可耻,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又是就读法律系的人,对生活该有的基本礼仪居然这么智障,真让人怀疑他所受的教育都到哪里去了。
一贯的,湖雪艺对同学的事不多理会,反而一径关心她身旁这个陌生人。
顺着他低垂的眼看过去,是她覆住值手的位置。
温雨华立刻把手收回。
“到了。”她说道.他点了下头,然后看见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往机门冲去,他没兴趣去人挤人,仍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个四平八稳。
“雪艺,走了,该下飞机了。”活动组长陈虹霖嚷道。
“你们先下机吧。”她淡淡地道。
陈虹霖看了那个不动如山、长手长脚的“老男人”一眼。
“我们是同班同学,出来团体旅游当然要一起行动,如果你出不来,那我抱你出来好了。”说完,他还很不知耻的把手臂伸长。
湖雪艺缩开了他的碰触范围。
“我自己会下机,不劳你费心。”
“雪艺,别这么冷漠嘛--”唐俊辉突然站了起来,把陈虹霖吓的往后跌了两步,倒进旁边的座椅。
拿起自己的行李,唐俊辉连看都不看他,就往机门走,湖雪艺立刻也拿起自己的包包随后下机。
陈虹霖呆呆的看着美丽的同学跟着别人走了,而自己还跌坐在椅子上;眼看机上的乘客都走的差不多,他赶紧跳起来,在空中小姐列队的目送中,成了最后一个下机的麻烦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