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落尘院。
洛尘将雪依送回她的房间后,转身就要走,雪依急忙拉着他的衣袖,问道:“为什么不问问我?”
洛尘回望她,看似平静的眸子里其实暗涛汹涌,他不带一丝情绪的问道“你想让我问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问。”
“非要到我开口问你的时候,你才会老实回答吗?如果那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雪依看着他悲伤的眸子,立时就红了眼眶,轻声道:“你会原谅我吗?”
洛尘反问:到了如今这个无法收拾的地步,你觉得我原不原谅的还重要吗?”
雪依的心痛的滴血,她紧紧拉着洛尘的手不肯放开:“尘,我走后你会再契约别的兽奴吗?”
洛尘抬眸,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喃喃道:“再也不会了。”
因为此生,他的兽奴只有她一个啊。
雪依突然就泪流满面,她贪婪的看着洛尘的脸,在心里一遍遍描绘着他俊秀的眉、温润的眸、高挺的鼻梁、还有对着她时永远都微微上扬的唇。她默默在心里描绘着属于他和她在一起时的一切。
待确定将这些完完全全都刻在心底后,她对洛尘说道:“你解了我身上的契约吧!”
良久,洛尘才哽咽着答道:“好”
雪依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出的洛府,她只知道她的心从此空了,胸口的位置鲜血淋漓的,好疼好疼。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如今她经脉废了修为没了,以实力为尊的兽域天狐族是回不去了,而她曾经想要永远待下去的地方也容不下她了。
天大地大,却没有属于她的家了,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她心口的疼。
天空轰隆隆地闪着雷电,接着瓢泼的雨水就哗哗地下了起来。
洛尘望着窗外的雨幕,俊美的容颜染上一层忧色。
她应该会找地方躲雨的吧,待雨水停后她就会回到兽域,做她高高在上的王,不用再被人一口一个兽奴的叫,虽然自己从未介意过她的身份。可是她现在身份暴露,也许回到兽域得到本族的庇佑,才是当下能护住她的最好方式。
殊不知,灵力散尽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人形的雪依,此刻已经化作一只小白狐,忍着浑身经脉游走着一百零八根毒针的剧痛,瘦小的身子蜷作一小团,缩在洛府不远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凤飞飞和北宸睿告别后,便带着赤金匆匆回了凤府。
刚走到寻草院门外,就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的,就着灯光还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人影来来回回的蹿动,看起来人还不少。
赤金握了握拳,下意识地将凤飞飞护在身后。
凤飞飞心头微暖,不管什么环境下有一个人可以看穿你所有的隐忍,看透你坚强背后的脆弱,然后坚定地挺起胸堂护在你的身前。这种感觉真好,至此,人生才终于有了盼头和慰藉。
寻草院里,凤显阴沉着脸待看到凤飞飞的身影后,一个茶杯就飞了过去,被凤飞飞偏头躲开了。
她挑了挑眉,开口道:“凤家主,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这寻草院里练飞镖?”
凤显怒喝道:“你个孽障,你也知道这是大半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失踪一天一夜,若是传了出去,名声还要不要?太子殿下那头如何交待?这些你考虑过没有?凤家的脸都要被你给败光了。”
尹氏这时候捻着帕子,体贴地给凤显顺着胸口,一边轻声对着凤飞飞说道:“飞飞啊,不是我这做母亲的说你,你如今也已十四岁了,男女之防礼义廉耻之类的应该懂吧!”
说着她又抬手指着赤金嫌弃的说道:“你这整天和一个兽奴厮混,还偶尔夜不归宿的,这是连女儿家起码的名声都不顾及了?若是被皇家知道,怪罪下来连累我们凤府,可如何是好。”
“是啊,妹妹。”
凤翎这时候也跳出来装起了善解人意的白莲花。
凤飞飞知道这些人这个时候过来是专业找茬来了,懒得多作解释浪费口舌。
淡定的走到凤显旁边的位置,一把拎起坐在那里矫揉做作的尹氏,丢到边上去,一撩裙摆自己坐了上去,气得尹氏扭着腰肢甩起帕子抹眼泪来。
凤翎带着哭腔叫了声“母亲”后,连忙移着莲步过去安慰。
凤显怒吼一声,大叫着来人请家法。
凤飞飞没事人似的呲溜喝了一口赤金递给她的一杯热茶,瞟了一眼地上跪作一排的四个丫鬟,淡淡开口:“巧了,我也正想见识见识这家法。”
“什么意思?”
凤显问。
凤飞飞嘴角微撇,冷笑一声:“一会儿家法上来你就知道了。”
说是家法,待家伙事儿上来,凤飞飞看清是一把嵌满锋利倒勾的刺鞭。
好家伙这一鞭子下去,自己不得血肉横飞的,她可以肯定了,凤显不是亲爹,南无月才可能是她爹。
当时太过突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回想南无月当时看自己的眼神,满满的慈爱和心疼,当日在宫宴上,月盈她爹就是那么看月盈的。哪像凤显,每回看见自己都跟见了仇人似的,恨得牙痒痒。
从前只以为是自己的出生克死了他的爱妻的缘故,现在看来是另有缘由,那自己的娘会不会死的也不简单?
看来她以后得仔细探查一番娘亲当年难产而死的细节了。
尹氏和凤翎看见家法上来,眼里冒着兴奋的光。
凤飞飞只当没看见,起身走过去,拿起下人玉盘上的家法,扭头对着凤显说道:“可以开始了吗?”
凤显冷哼一声,说道:“算你识相,开始吧!”
凤飞飞冷冷一笑,拿起鞭子,对着地上跪着的四个丫鬟说道:“你们都起来,边上待着去,除了惜玉。”
惜玉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凤飞飞。
凤飞飞也不理会众人不解的目光,拿着鞭子走到惜玉面前,甩手就打了上去。
惜玉惨叫着扑倒在地上,浑身鲜血直流。
凤翎抖着纤弱的身子靠在尹氏怀里,面露不忍,柔声说道:“妹妹,你就算有气,也不该如此责打一个下人,这样该多残忍!”
凤飞飞都被她这话气笑了:“听你这话的意思,打一个丫鬟就是残忍,打我一个堂堂嫡女就是活该?按道理说,我还是你亲妹妹呢,怎么不见刚刚你为我求情,我看家法上来的时候,你和你那小妾上位的娘还挺兴奋的嘛!当初你用千丝万缕把赤金切成一团肉泥、神魂都打碎的时候,也没见你眼睛眨一下,这会儿在这里装什么装,看着辣眼睛的很。”
“混账东西,怎么说你姐姐和母亲呢?再说了你姐姐她打得是灵兽,你打的是人,这怎么能比?”
凤显拍着桌子大声呵斥凤飞飞道。
凤飞飞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您老可赶紧打住吧,今日我再说一遍,我娘是尤氏,我可不认什么妾室出身的尹氏、阳氏的。再说了,一个小妾生的,只会暗地里使些腌臜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我叫一声姐姐,做梦去吧!就连你凤家主,我也是不认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从未承认过我。就别拿那套东西恬不知耻地往我头上扣了吧!”
尹氏哭着喊了一声:“老爷,你看她,我好歹如今也是你的正牌夫人,还有翎儿也被她说得如此不堪。这可叫我们母女俩以后怎么管教下人。”
凤翎也眼眶一红,当着凤显得面滚出几滴豆大的泪珠来。
凤显气得美人须一抖一抖的,指着凤飞飞口不择言地大骂道:“你这个畜生,孽种,早知你今日如此不懂感恩,当初你一出生就该把你掐死、溺死。”
凤飞飞哈哈大笑了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赤金看的心口一疼。
凤飞飞用手一把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讽刺道:“俗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自己种的什么心里没点逼数,还有从小到大你由着我自生自灭,任由你的妻女多番欺凌,从未给过我什么恩,你要我报什么果?我能侥幸活下来可不是你的功劳,你如今就别挟恩图报了吧!”
凤显手一抖,急忙问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