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脸色阴沉的女帝拿起御案上的茶杯就向地上颤抖的人扔了过去,那人不敢躲闪,任凭那茶杯砸在额头流了血也没有吭一声。
茶杯摔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吓得在场跪着的大臣们心惊肉跳,茶杯摔碎的残尸好似预示他们的下场,太恐怖了!于是,大臣们原本就躬着的身子此时伏得更低了,根本不敢抬头看向那个暴怒的女帝。
“废物!朕把整个燕都的安全都交给你了,你就是这样给朕交代的!?”
皇夫大人的小堂弟宇文逸新低头跪在那里任凭额头上的血往下流,一声也不敢吭。
“在比邻馆住的他国来使中同一时间有五个受到了刺杀,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刺杀的那还是因为人家没抵达燕都!这么大的刺杀行动你居然没有提前察觉!甚至还让对方逃跑了!是干什么吃的!”
他更不敢向一旁坐着的自家大堂哥求救,虽然他的心里一直在哀叫:大堂哥,救命啊!这事怎么能怪得了他呢!根本没情报显示有人想刺杀来使,燕都中也没任何异动的迹象,谁能想得到会发生这种事呢!但这个时候他要是敢跟怒火中的皇上提这件事,绝对是火上浇油,以为他在推卸责任。
“之前朕就下过旨,要求六国来访的这段期间要加强燕都和各地的防范,不允许出一丝的差错,可是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怒火丛生的狄羽琏拿起御案上的一沓奏折就向身前跪着的大臣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看看!不仅在各地发生了二十几起大型的灭族命案,现在竟然连行刺他国来使的事情都出来了,你们是想把延烜的面子都丢到他国去吗!?”
“到现在罪魁祸首还一个都没被抓住,甚至连个踪影都没有!一群废物!如果不是珒王正好回来,遇上了比邻馆的事,今天那个南绛国的五皇子就死在延烜了!”
“皇姐,别生气了,依臣弟的看法,这些事都跟冥雷余孽脱不了关系,还是……”见提及了自己,唯一站在那里的男子立刻出声,此人正是最受延琏帝宠爱的亲弟弟珒王殿下。当年生性活泼的他初次回到燕都时,没多久就跟性格相似的宇文逸新成了好友,此时,见到好友倒霉地被自家皇姐责骂,忍不住出了声,想给自家皇姐压压火气,救援一下可怜的好友,却不想被自家皇姐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赶紧闭住了嘴,缩了缩脑袋,摸摸鼻子,蹭到了皇姐夫身边,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消除自己的存在感比较好,有皇姐夫在,逸新的脑袋还是会很安稳的。
“如果今天五国来使真有个事,你们是想让延烜同时跟五个国家开战吗!?”狄羽琏的这句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许是这一次的七国齐聚是战后的第一次,所以每个国家都很重视,派来的人个个都是重要人物。
东弦国来的是其国内继任皇位呼声最高的三皇女,北煌国来人乃十八个部落中最强大的塔卡勃尔部落的首领之子,南绛国来使为其皇帝和皇后最宝贝的幺子,黑崖国和赤桓国的来使是狄羽琏曾出使御风国时认识的故人,黑崖国的黑麒王夫妇和赤桓国的七王爷夫妇。
月风国的来使,狄羽琏还没见着,暂时还不清楚来的是什么身份的人,总之,这些重要的人物要是在延烜出了事,延烜将面临多个国家的质问,很有可能战争再起,想起这个,狄羽琏怎么能不恼火。
“还有你!”狄羽琏指向了柳贤成的爹柳静铭,“你手底下的探子都是废物么!上次探不出来延烜各地污蔑朕和皇夫的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让太女出手查出了根源也就算了!现在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一点察觉,连朕十二岁的贝贝都不如!你们都好意思!让十二岁的小娃娃出去查这些事情!”狄羽琏把之前才收到,却因为比邻馆的事情没能来得及看的狄贝贝让小鹰传来消息的纸条拿了起来,在柳静铭的眼前使劲甩了甩。
“皇上,恕罪啊!”皇上啊,北王殿下那是无人可以比的上的啊,那就是个非人类啊啊啊!还有,让十二岁的小娃娃出去查这些事的人不是您和皇夫大人的主意么?柳静铭欲哭无泪,皇上的气势太强大,吓得他心肝颤,更是对做出这些事血案刺杀的人恨得咬牙切齿。
“查!给朕查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狄羽琏怒不可遏地下了旨意,然后,这才看了一下自家贝贝传来的是什么消息,只见纸条上,就四个非常小的字“幻州人坏”,顿时,某女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恨不得把那个臭小子揪回来揍一顿,幻州的人要是好,她还会把他派过去吗!?这个消息跟没传一样!算了,让那个小子自己去折腾吧,反正调人的权力都给他了!
不去想那个连她想起来都会头疼的小家伙,狄羽琏对宇文逸新下最后的通牒:“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抓不到人,你这个京畿卫的统领也就不要做了!”
“微臣遵旨!”宇文逸新叩首谢恩,然后乘着皇上的注意力转到了其他大臣的身上时,赶紧可怜兮兮地朝坐在一旁的皇夫宇文逸臣使眼色偷偷比划,大堂哥,一天时间哪里够啊,快救救你的小堂弟我吧!
小堂弟,不是大堂哥不帮你说话,实在是你大堂嫂正在气头上,就连大堂哥我也会怕怕,所以,你就先忍忍,乖,等晚上的时候,我再跟你大堂嫂说说看,给你延长点期限,三天,怎么样?
三天好少哦,多给点吧,你忍心让你最最亲爱的小堂弟这么倒霉么?
咳,年纪一大把了还装可爱,五天,最多了!
好!宇文逸新刚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可怜的心脏就又因为女帝拔高怒吼的声音而提了起来。
“派人给太女讲,让她抽空查一查这些事!还有,派人去接月风国的来使!一路护送过来,务必让他们安全地抵达燕都!要是这一次他们当中再出了一点差错,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额,在场的大臣集体抖了抖,觉着自己的脖子嗖嗖凉,脑袋好不安全啊,真恐怖!月风国的使臣们,你们现在到哪里了?怎么还没你们的消息啊!
…… ……
月风国的使臣们,嗯,也就是宫诗煜一行人这个时候才从鸢城出来。同行的礼部侍郎大人已经想泪奔很多次了。这群吃喝玩乐的货,丝毫没把出使的事情放在心上!他从鸢城的官员口中得知,人家其他五国的使者竟然早就到燕都了啊啊啊!所有接待来使的边境就属鸢城的官员等得最久,都望眼欲穿了!
比他们早到,就能早熟悉延烜朝中的那些人,就能早决定各种为本国争取利益的方案,可是,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啊!
来途中,他们已经因为某个走失的家伙,多绕了好几次弯路了!呜,他恨路痴,还是一个爱领路的路痴!知道自己是路痴就不要乱跑啊!
还因为某个自恋的小娃经常停下来,要多住宿几天,美其名曰休息,实则为了天天洗澡!水仙花的小娃,爱干净的程度能让所有的女子都感到汗颜,若等他长大,叫众女情何以堪,爱干净,嫌累就不要出门啊!
再因为某个比小子还野的小女娃总惹到别人,打群架!三岁的奶娃娃啊!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出来啊!
总而言之,他这一趟出使延烜国,摊上了巍王的这一家子,简直可以是一个鸡飞狗跳的血泪史!
这不,又开始了!说是要快马加鞭赶往燕都,可这才出鸢城没多久,就听见宫诗煜问延烜的向导:“绵山在哪里?”
“在鸢城的东南面,横穿绵州,那个地方离这里其实没多远。”
“那绵山离燕多远呢?”
“就在燕都的东北方向,也离燕都不是很远,跟我们去燕都的那个方向略微向东偏离了一些。”
“那不是可以绕过去先看看武林大比,再去燕都?”
“咦,那不是说我们根本不用跟潘莹莹她们分开走嘛!”
“好啊,好啊,去看看啊!”
去看什么啊!礼部侍郎炸毛了,赶忙遏制这一门子的淘气鬼又想绕行去玩的不务正业的想法:“丞相大人,其他五国的人早都燕都了,我看我们还是尽早赶去燕都,好做准备,所以还是不要绕去绵山的好。”在抵达燕都前,请不要再绕道好不好!侍郎内心怒吼道。
“还是挺顺路嘛,就偏离了一点点,没关系的,再说了,离七国齐聚的时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宫诗煜不在意,否决了对方的提议。
“可是其他五国的人……”
“那是他们提前到了,我们只要不迟到就行了。”
“……”可是看这架势,他怕别说迟到了,能不能到还是一回事啊!礼部侍郎已经忍到了极限,终于决定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那要不,我们分开走?我带着使节团先去燕都,你们兄弟几个随后慢慢来?”再要跟这一家子在一起,他都想跳延江了啊啊啊!
“嗯。”宫诗煜看着他,眨了眨眼,就在某倒霉侍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他点头答应了,“也好,那就麻烦杜大人先行一步了。”他也看出礼部侍郎大人已经被他的弟弟妹妹们折磨得要抓狂了,为了对方的身心健康着想,还是分开吧!再说了,他们兄妹们还自由些!
以为这一路上应该没什么危险,宫诗煜放心地让礼部侍郎杜大人带着月风国的使节团先行了一步,而他们兄妹们则晃悠晃悠地游玩向了绵山。
终于离开了那一群捣蛋鬼了!呼——!杜大人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来,当然了,如果他知道离开了宫家人后,遇到了一群黑衣人,杀得使节团七零八散,他的小命差点不保的话,恐怕他死也不会分开走了!
…… ……
宫诗勤的主意打向了未来岳母,信心十足的他就没再在之前的话题上纠缠了,而是将话题引向了绵山老祖的八十大寿和绵山的武林大比上,目的当然是想拐着狄宝宝不去燕都!
他仔细想过了,不能到燕都!因为到了燕都,那岂不是就到了姓丰的和姓柳的两人的地盘了,非常不利于他拐宝宝的芳心,而且要是万一他爹把她拘了起来,不让她出门,他不就见不到她了,那不是更糟糕?所以说,要给自己建立有利的条件,绝对不能到敌方势力区里去!
他看见了齐成武他们,自然而然想起了遇到宝宝之前跟他们的原本计划,于是,小祸水别有用心地把话题变了。
他一提及这个话题,齐成武他们想多跟柳贤成和丰惜言套关系,立刻热情洋溢地邀请两人一起去看看武林大比。
狄宝宝一听,眼睛亮了,正愁找不到方法,到那个地方去查查呢!这简直是瞌睡遇枕头,正好!她连忙偷偷地给丰惜言两人打手势,答应!赶紧答应!
丰惜言二人也想多跟太女殿下相处,想说回了燕都,谁知道太女是不是就回宫再不出来了呢!这么好的机会上门,哪能拒绝!何况,太女好像也想去!
就见丰惜言答应道:“是吗?我们还从没有见识过,那就有劳齐兄了。”
“宝宝,我们一起去绵山看武林大比吧!反正也不着急回燕都。”此时不叫太女的名字更待何时啊,等太女回宫,谁还敢再叫她的名字!柳贤成的声音极为温柔,至少听在宫诗勤的耳中就是如此。
嫉妒的小火苗在燃烧,有种被别人觊觎了所有物的感觉,宫诗勤一个“手滑”就把手中碗里的酒“不小心”地洒了出去,精准地落在了某个情敌的重点部位。发现自己做错了事,他连忙“啊”了一声,再不好意思地道歉说:“对不起啊,不小心,手滑了!”语调像是十分愧疚,可那眼神,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盯着柳贤成被酒洒到的地方,扬扬双眉,再笑眯眯,很好心地问道,“柳兄,你不去换换衣服么?”
低头看了一眼像尿湿了的地方,柳贤成黑着脸地瞪向了宫诗勤,你个祸水,绝对是故意的!本公子跟你誓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