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一被带走之后,雁栖便飞速来到乔寒烟的身边,蹲下身来,将她从地上抱起,随后便回过头去,朝着澜沧洙请命。澜沧洙见乔寒烟状况煞是不好,便朝着雁栖摆摆手,才允许他带着乔寒烟现行推下去了。
可是雁栖走后,这御书房里面,默默地望着沐一一消失的门口的,就只有澜沧洙一人。
尽管从头到尾,沐一一都没有回过头来看过他一眼,
御书房在沐一一离开后,就真的变得死一般的安静。
“玥玦世子,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就不必那么动怒了,不日你就要离开大澜,朕会备上一点薄礼赠与世子与玥王,以示朕的新意。”
澜沧洙面带笑意,对着玥玦世子说道。
玥玦世子朝着门口处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里有些疑惑,连他自己都没料想到这么容易就将这事情解决了。
显然,澜沧洙在他的威逼之下,为了整个大澜,还是选择放弃了那个天下第一美人,且被誉为澜国三宝中的金元宝,玥玦世子想想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竟是看不出来澜沧洙会如此心狠。
现在,事情处理了,人也抓起来了,他本是客人的身份,也不能有失颜面。
“多谢陛下,不过玥玦还有一请求,为了给玥国的人民一个交代,玥玦恳请陛下允许玥玦离开之日,由金贵妃亲自送我,也是为了能慰藉死去的人。”
玥玦一脸悲痛,说道。
可澜沧洙却是为难了。
之所以把沐一一软禁在南燕宫,不许任何人探望,一来是为了保护她,二来也是能让玥玦世子能够尽早罢手,好赶快离开大澜也算是给整个皇宫造福了。可如今玥玦世子的要求,却真是让他为难了。
“这……可是她乃是戴罪之人,这样的人怎么配送世子你呢?朕还是派雁栖去吧,雁栖办事一直是深得朕心,你看如何啊?”
澜沧洙和颜悦色道,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弯月,大有些谄媚劝解之意。
谁知,那玥玦世子仿佛是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连连摇头,露出专属于玥国豪放之地的男子专有豪放,扬起头来哈哈一笑,一只手在眼前摆动着。
“虽是这样,可她毕竟是您心爱的女人,在我们玥国,身为男人保护女人可是天经地义,谁要是敢动一下自己的老婆,非要宰了对方不可!相信陛下也不愿意金贵妃一直那样被关在南燕宫里吧,不如,玥玦就恳求您趁此机会,让金贵妃去送送玥玦,也好让她明白自己的过错……”
玥玦世子说得条条是道,好想一切都是出自于自己的好心,想表示一下自己对沐一一的惋惜。
御案后,澜沧洙端坐于龙椅上,双手放在眼前的桌面,手上的玉龙扳指再次朝着御案上磕了两下,面上尽显为难。可是,堂下玥玦世子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就好像是已经在地上打好了孔,就等着澜沧洙拍板打桩了。
澜沧洙虽心思缜密,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尤其是沐一一被带出去了之后,早已经觉得疲惫了,对于玥玦世子是否真的是别有用心,想揣测也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在心里决定着,暂且先应允了,再喝雁栖从长计议。
“世子,既然你不介意朕这贱妃犯下滔天大罪,还处处为她着想,那么朕就答应你,只不过她毕竟是朕的贵妃,那日,朕还是要让她着装得光鲜艳丽,才不会有损我大澜颜面。”
澜沧洙说着客套话,轻轻点头。
玥玦世子听罢也是喜出望外,对着澜沧洙连连道谢,死了手下的悲伤早就已经烟消云散,看不出半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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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南燕宫。
今夜景色何等肃杀,不仅是乌云遮月,且寒风阵阵。在这样已经即将入夏的天气里算是罕见的阴霾之夜了。
南燕宫年久失修,已经成为一座废弃的供电许久了,通常都是只派一些小太监和宫女们偶尔打扫一下,可时间长了,毕竟是无人问津,连那些领命的奴才们都懒得再去打扫一下,也就变成了现在的这般荒芜样子。
风有点凉,沐一一抱着双臂,站在南燕宫的前厅之中。幸好这南燕宫的窗子还算是完好,遮掉了大半的冷风,可沐一一却是轻轻推开了一扇窗子,向天上望去。
早上的时候,还十分惬意地和乔寒烟站在一起,一起吃着早饭,然后欣赏院子里面的百日红,有说有笑,别提多欢乐了。
可是现在,太阳下山了,自己也已经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没有床,没有被子,更加没有御寒的衣服,身边也不再有乔寒烟的陪伴,再听不见她口中喊着“娘娘”。
自己虽落得如此凄惨,可沐一一心里想着的,却还是乔寒烟现在究竟是变成了怎样。
天上挂着一轮残月,在密集的乌云里面拼命挣扎着,仅仅能够洒下几缕黯淡的月光在窗前,却照不到沐一一疲惫的脸庞。
唯有那屋子里面点着的一小盏摇曳的灯火,随风轻轻摆动着,将她的身影投映在窗前的墙上,婀娜,多姿,却显得孤独凄凉。
因为她从来都是对影不成双。沐一一就那样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脑海中闪过无数残影。
那是她第一眼醒来,看到此生她认为最温柔的江稷漓的脸,她看到红罗纱帐,看到市集上被人殴打的乞丐女子,还有从猪笼之外望进来的第一眼冷漠。而最为深切的残影,却是几个时辰之前,有个人从背后死死地将他扣在怀里。
可这一切都恍如梦境,让沐一一的脸上划过一阵阵的冰凉。那泛滥成灾的泪水,就这样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夜里肆意地流淌着,吧嗒吧嗒地落在脚下落满尘埃的地上。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温暖,沐一一的背后,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暖炉贴在了上面,让她的寒意瞬间消去了大半。就在她以为一切又只是幻想的时候,竟有一双手臂,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从后面死命地将抠紧。
那股强大的力量,如源源不尽的火焰,将她吞没在怀里,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