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老道我就勉为其难认下你们两个徒弟吧!”说着,镜玄身前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两个茶碗。
晏元清一乐,立马便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之后,从桌子上端起来茶碗敬给了师父:“师父,请喝茶,呃,这是酒?”
镜玄淡定地接过茶碗将清酒一饮而尽,咂摸着口中残余的酒液,滋,回味无穷!
时隔了二十多年,终于舍得将师父留给他的这坛酒开了封,这醇香竟又浓郁了几分!不知师父得知他收了徒,会是怎样的心情。
回过神来,镜玄说道:“元清既已入了我门,为师该给你起一个法名。咱们宗门的传承字辈谱系还是很有意思的:混沌自开,善正克成,德元直守,长生本道,镜宜载天。你们师祖法名道衍,我是镜玄,你们该从宜字辈,元清的法名便是宜清。这是我当年拜师的时候,师父送给我的清澜剑,为师就将它传给宜清了!”
说着,镜玄将手中凭空出现的一柄青色短剑递给了晏元清。
晏元清谢过师父,郑重地接过了短剑。
“宜清的性子有些跳脱,为免你日后浮躁,师父送你一个静字,望宜清以后遇事时要沉着冷静,戒骄戒躁,修行时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
“宜清记下了,多谢师父教诲!”晏元清再次谢过师父,退到了一旁。
骄阳在一旁看着晏元清拜师这一幕,突然间好似长大了许多,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到镜玄跟前,也恭恭敬敬地磕了头,为师父敬了“茶”。
镜玄对骄阳就温和多了。小姑娘本来就娇娇怯怯的,他唯恐自己严肃起来会吓到这个小徒弟。
离得近了,小姑娘眉间那抹红丝微微出现了一丝异动。
镜玄点了点小女孩眉间的因果线,红丝往他的手指上轻轻缠绕了一下,这孩子果然与自己有些牵扯。两年前骄阳的魂体十分单薄,他没有注意到那条因果线。如今,小姑娘的魂体凝实,红丝也明显了许多。
果然呐,这俩个孩子确实不是偶然来到他身边的。他隐隐预感到,或许,他们的来处就是自己的归处......
骄阳的魂体混着淡淡的血色,眉心处隐隐缭绕着黑色的煞气,这应该是前世留下来的业障。小姑娘的上一世里竟然没得善终?谁会忍心伤害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镜玄突然间就有了一种老父亲般的责任感,自个儿徒弟自个儿疼。他温声道:“骄阳和你师兄一样,从宜字辈,法名就叫宜阳吧。我不在乎你们将来能有什么大作为,只要随自己的心意,活得快活就好。为师也送宜阳一个字,宁,希望你以后能安宁康乐,更不要束缚自己。”
说着,解下腰间的那只荷包递给了骄阳。
这荷包不知是什么做的,硬邦邦的,外表看上去极是寒酸,可拿到手里,骄阳却感觉到有股清冽的寒气从荷包上散发出来,瞬间将自己从里到外涤荡了一遍,灵台处清清凉凉的,十分醒神。
荷包的肚子鼓鼓的,骄阳有些踌躇,对里面的东西很是好奇。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耳边便传来了师父温和的声音:“宜阳,想看就看!我刚说了,随自己的心意就好!这是一个乾坤袋,把自己的意识探进去试试!”
骄阳抿抿嘴,开心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意识探了进去。
“啊,好多东西!就是,太多了......”她没想到,这荷包不过巴掌大小,竟然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到底还是个小孩,见到如此神异的东西,她兴奋异常。不过心里到底有些惴惴,才拜师就收师父这么多东西,她总觉得受之有愧。
镜玄道:“这荷包的主材料是养魂木的树心,是你们道衍师祖在一次宗门大比时获得的奖励。他这人自小就喜欢那些女孩家家的东西,得到这块巴掌大小的树心后,随手就将它做成了荷包的样式。后来,他在阵法和炼器上有了些造诣,便把这个荷包炼成了一个乾坤袋。
宜阳,你的魂体上有些煞气,养魂木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煞气所带来的迷障。时常戴着它,对你有不少好处。”
说完,见大徒弟有些紧张,忙安抚道:“放心,这点煞气对宜阳没多大影响,正常修炼就好。里面装的大多是师父传给我的功法册子和法器,还有一些是我这些年收集到的炼器炼丹的材料,等你们长大一些给你们分一分。
可惜,炼器炼丹太耗灵气,天地间的灵气几乎都枯竭了,留着那些材料也没什么大用。
瞧见没,这两个包袱里装的都是我日常用到的东西,为了避免荷包里的灵气逸散,我都很少打开它的。赶路的时候这俩大包袱师父只得自己驮着,师父我太可怜了!”
“师父,我们帮你背!”两徒弟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暗自嘀咕:难怪师父自称老道,也许他的年岁真的不小了,听说老人都喜欢唠叨。
“哎呀,真是孝顺孩子!”镜玄夸张地抹了抹眼角,摸了摸小徒弟的头,说:“荷包于我没多大用处,宜阳安心收着,不必顾虑太多。好了,接下来,咱们下山到外面看看去。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
晏元清道:“师父不是想回宗门去见见师祖吗?”他和骄阳之前一直待在镜玄的识海中,能感知到师父的一些想法。
“臭小子,就你机灵!也好,那咱们继续往北走。南方不少大山我都走过了,倒是也发现了几个道观,不过与长生门没什么关系。大多数道士也只是避世而居,以修身养性为主。也许是因为灵气枯竭的缘故,他们当中最高的修为也只有入门级别。”玄门没落至此,镜玄难受得很,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拓印几本功法和道经留在了道观。
“好,听师父的!我们背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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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山路上,两个小萝卜头兴冲冲地跑在前面。
他们的头上带着草帽,短短的小身子背后每人背着一个大包裹,远远看上去好似两只扣着重重壳子的小乌龟在直立着奔跑。
这草帽是镜玄编的,担心日光灼伤两孩子的魂体,他还在上面贴了两张聚阴符。
镜玄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悠闲地跟在后面,边吃边哼小曲。有两个孝顺徒弟真不错,这么小就懂得心疼师父了。
“师父,前面有个小镇,咱们要进去吗?”骄阳问完,指着前面牌楼上的三个字,念道:“真,原,雨......”
这一路上,镜玄教了两徒弟一些字。不过,以前他的心思只专注在修炼上,诵读道经还可以,在教导小孩子方面,纯粹是个外行,十几天下来只教了他们几十个字。
晏元清嘻嘻笑着纠正道:“应该从右往左读,雾源镇!师妹啊,你得好好学习啊!”
骄阳跟着师父师兄走了这十几天,见识涨了不少,性子也活泼了很多。品着师兄老气横秋的口气,她十分不服,指着牌楼旁一面石壁上的几个大字,问:“师兄,那面墙上写的是什么?”
晏元清挠头,支吾道:“千经万......,什么为先?”
“唉,千经万典,孝悌为先。”镜玄汗颜,以后真得好好教才行呐。
“走,先去吃饭!都好久没吃肉包子了,今晚在镇上歇歇脚,明日再赶路!”镜玄三两口将手里的糖葫芦吃掉,带着两孩子进了小镇。
晏元清嘟囔:“师父,您是故意馋我们的吧!我和师妹都好几年没吃东西了。”
迎着两个孩子怨念的目光,镜玄顿觉不好意思:“不是不让你们吃东西,只是吃了以后还得耗费魂力将废料排出去,这不是找罪受嘛!”
骄阳想着以前的日子,可怜巴巴地诉苦:“师父,我从小就没吃过肉,养母他们家炒肉片的时候,从来不给我吃,说小孩子吃肉对身体不好。”
看着小徒弟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镜玄彻底心软了,安抚道:“好吧,好吧,等下给你们买几个,好好尝尝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