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君上,您打算要娶、娶女肖?”仲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打算要’,而是一定要!”商汤斩钉截铁地说:“本侯喜欢这个女人,也需要这个女人!”
“啊,臣下明白,”仲虺眨眨眼,笑了:“好吧。但是君上,您要娶她的前提,就是得把温国搞定,否则得不到她的。”
“当然,本侯明白。所以,让工匠赶快赶造强弓、大弩,把温国的粮仓烧掉!”
在温伯府里,温伯卞和苏圭、启敖、司寇宗急急呼呼地冲进了伯段夫妻的祠堂。
女肖正在用火绒点熄灭的油灯,旁边有两名侍女陪着,神情悠闲得很。
“大侄女,怎么样?”温伯卞急急忙忙地问:“干掉商侯成汤了没?”
“没。”女肖很平静地答了一个字,继续吹火绒点灯。
“什么?失败了?”温伯卞大失所望:“赫赫有名的‘女冥行’也会失手?”
“失手?嘻,”女肖冷笑了一声:“叔叔,我从开手杀人到现在,杀过的有名有姓的王公贵族、勇士豪杰就有四十七个,其他小喽啰无数,还从没失过手。”
“啊……那商汤是怎么回事?你没下手?”
“算是吧,我在西山上见到他了,”女肖不紧不慢地说:“我杀了他的七名士兵(实际是六名,仲伯没死),但是我没杀他。”
“没杀?”温伯卞急了:“我说,专门让你去干什么的?”
“叔叔,别人都可以杀,可是商汤在我这里可杀不得。”
“为什么?”
“首先,我下山的时候我师父昭灵夫人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能杀瘸腿的人,而商汤恰好是个瘸子。第二,在要动手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杀了商侯成汤也无用,商师还会更加猛烈地攻击温邑,温邑会破城,邑人会无噍类。第三,我在举刀要刺他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竟然在微笑,同时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竟然没有一点恐惧,而是一片深邃和平静,真是奇怪,我杀过那么多人,看到他们垂死时的眼神都是绝望和恐惧,可在他这里却一点没有,他的平静反而平息了我的杀气,让我下不了手,我可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情。”
“你、你、你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莫名其妙!”温伯卞差点精神失控:“商汤来征伐温国,我们的国家就要灭亡了,你还给我弄这一套哩格楞,你就不怕他杀进城来,把我们都灭了?”
女肖噗地吹灭了火绒,转过身,美眸扫了温伯卞一下:“叔叔,刚才我说了,杀了成汤也没用,温国照旧会被灭,甚至被灭得更惨。”
“你胡说!”小司马启敖早就忍不住了:“女公子,你是温国人,竟然放过敌人。你别忘了,司马艮大人父子都死在商营里,是为了保卫温国而死了,你有这么好机会给他们报仇,你竟然不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有良心吗?”
“良心?”女肖冷笑了一声:“我的良心就是不想让有苏氏被灭绝!我佩服司马大人父子的勇敢不畏死,可也不想看着商人杀进城来让有苏氏灭绝!本来打仗没我们女人什么事儿,你们男人无能,打不过人家,想让我这个女人担责吗?”
“你这个贱人……”启敖又羞又恼,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闭嘴!”温伯卞急忙拦住启敖,他知道把事情弄僵了更麻烦,这个大侄女虽然年龄不大,可据说十一二岁就开始杀人,跟着师父昭灵夫人在江湖上闯荡过多年,见多识广,不是一般的女人,不好惹的:“贤侄女,那、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这我怎么知道?我说了,本来保家卫国,上场杀敌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个小女子就不该搀和的。”
“你……你简直就不可理喻……真真地岂有此理!”温伯卞也有点气急败坏。
“叔叔,我建议您吧,一是守好城头,二是守好您的粮仓,否则,温邑支持不了几天的。”女肖仍然不紧不慢地说。
“哼!这还用你个丫头片子来教我!”温伯卞怒冲冲地拂袖走了。
商师一连十几天都没攻城,弄得温伯卞莫名其妙,同时更加惴惴不安。
这天半夜,刮着大风,他正在睡觉,却突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接着听见有人敲门:“君上,君上,不好啦!”
温伯卞一骨碌坐起来:“什么事?”
“商师把火箭射进城来了,许多房屋都着火,把我们粮仓都烧着了!”
“啊!粮仓!”温伯卞几乎是在惨叫了:“混蛋,快召集邑人灭火,别的先别管,先救粮仓,救粮仓!”
温伯卞仓皇地穿了衣服跑出来,就见外面火光冲天,远处空中还连续不断地有成片的火箭飞进城里,城里许多房屋都在燃烧。
到天明时分,温邑里仍然浓烟滚滚,无数的邑人还在拼命地提水救火,满城里都是哭爹叫娘的声音。
灰头土脸的温伯卞和群臣站在城北两个被烧得一塌糊涂的粮仓前发愣,因为粮仓也是土木建筑,屋顶上都是苫盖着很厚的草,火箭落上就着,再加上刮大风,根本就救不灭,而且火势还延烧开去,烧毁了无数的房屋,不少邑人被烧死。
士兵陆续来报:南、西、东的四个粮仓也被烧毁,现在城中唯一的粮仓就是中间粮仓了,而且大火几乎烧毁了半个城邑,因为刮大风。
接着又有士兵来报:商师增援的军队到了,四面城门都被围住,估计要四面攻城。
“完了,全他妈完了,”温伯卞喃喃地说:“温邑要完了……”
他突然想到侄女女肖说让自己注意保护粮仓,自己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后悔莫及。
司寇宗说:“君上,臣下以为,应该和商汤谈判,我们请成,最多臣服……”
“不,我绝不向商汤那个牧竖的后人称臣!”温伯卞怒吼道:“大不了我们迁国走人,天地大得很,我们也是经过多次迁徙才来到这里,这次最多再迁徙一次!”
“可是四面城门都被围了,我们也出不去啊。”右相苏圭说。
“组织军队和邑人,准备突围,我们冲出去!”温伯卞说。
“君上,突围应该没问题,问题是我们走不远就会被追上,我们带不走邑人和郊外的民众,迁国,不能就我们几个人啊。再者说了,”小司马启敖咬着牙说:“不杀了商汤,司马大人父子的仇不报,我们有何脸面面对苏氏民众?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祖先?”
正在争论,突然有士兵来报:“启禀君上,商师派来使者,要和我们和谈。”
“什么?商师主动和我们和谈?”温伯卞顿时雾霾了:“商汤要搞什么鬼?”
启敖说:“正好,他们也是商国的重臣,把他们都杀了,给司马艮父子报仇……”
“使不得,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怎么能杀使者?”苏圭急忙说:“君上,臣下以为这正好,和他们谈谈条件。温邑这里被烧毁大半,的确也不好居住了,我们迁国,也得安全地走人。”
“嗯嗯,爱卿说得有理。”
温伯卞就在温伯府里接待了使者,来的是商国司寇咎单和大夫莱朱。
“你们想谈什么?”温伯卞怒冲冲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