砲车古书里也写作“礮”,今称“抛石机”,据说是轩辕黄帝为了对付蚩尤的发明,《物原》说“黄帝作砲”,《事物纪原》里说“轩辕作砲”,都是这事儿。
这东西虽然是木头制成,但是构件比较复杂,梢杆(抛臂)、架子都需要经过专门的计算,不是一般工匠能造出来的。
当时木工技术也很落后,各国的木工们刨个梁柱、打个案几、挖个木盘、造个简易车辆还凑合,可是砲车这东西就造不出来,只有王室和昆吾等寥寥几个大国有制造这种武器的工匠,属于高科技人才,其他小国都没有,一是没这个技术,二是没这种能人。
这种武器为了好搬运,在下面安了木头轮子,就象大车一样,所以也叫砲车或大架砲车。
砲车在古代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威力巨大,具有和现代炮兵一样的威慑力量。
那时候人们打仗兴用手互相扔石头,经常打伤、打死人,可和砲车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砲兵把十架砲车推到阵前,到处找砲弹,就是石头,这里是山地,石头遍地都是,砲弹是不缺的,最主要的是,石头比青铜廉价。
砲车上梢杆有一丈多长,一端带着网兜,网兜里装石块,也就是炮弹;另一端带着数条绳索,由多名士兵一齐拉绳拉动梢杆作弧形运动,可以扔十几斤的大石块,《范蠡兵法》里说一般是用十二斤的石块,可以甩出去三百步。但谁有空去过称,直接搬过来放在砲杆下面的网兜里。
太师耕站在战车上,把双手的食指、拇指叉开对在一起,形成个方块形,对着有男氏的城墙瞄瞄,算算距离,大概不到一百步。
“嗯,在射程之内,还不错。砲兵,先给他来个齐射。预备——”太师耕在战车上举起右手,往下做了个劈击的动作:“放!”
“嗨!”砲兵一齐呐喊,用力拉动绳子。
长长的梢杆轮动起来,嗖嗖作响,十块大石头奔着有男氏的城墙去了。有的打在城墙上,尘土飞扬,有的则直接飞进城里。
男子汉正和长老、头领们计较怎么退敌,就听见门口一声巨响,“砰”、“哗啦……”
急忙跑出来一看,自己家门口那口珍贵的大水缸被打个粉碎,水流满地,一块不规则的、有十几斤重的大石头躺在陶缸的碎片里。
“啊呀呀,这是哪个天杀的乱扔石头,打破了俺家的水缸,那可是古董啊!俺们家用了一百多年了!呜呜呜……”男子汉的女人,也就是子爵夫人哭骂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男子汉又吓一跳。
一个头领过去看看:“君上,夫人说得没错儿,的确、是块石头。”
“如果我没看错,”那个白胡子长老眯着眼弯着腰,几乎把鼻子杵到石头上:“这是一块花岗石,主要成分是长石和石英……”
“尼玛!这是砲车扔进来的砲弹!”一个脸上有疤的头领还比较有见识:“这么大个儿,得有十几斤,这要打破了小孩的头,小兔崽子肯定哭得贼拉惨了!”
这边的事儿还没完全研究明白,就有士兵来报:“君上,不好啦,我们的城墙被大石头打塌了,王师在攻城,我们要扛不住啦!”
“啊——!”男子汉在惊叫一声之后,终于拿出了男子汉的勇气,果断地下达命令:“投降,挂白旗投降!他们不怕砍头,可我们怕被石头打破头!”
说不了,有男氏开城投降,男子汉自缚牵羊,带着臣民出来向王师请罪。
有男氏还算走运,遇到太师耕,官大有威但气不盛,心也不是太狠,人还算不错的,要是这次来的夏桀,估计一个都活不了。
“太师大人,打使者、写信都是师正的主意,没经过臣下同意的,”男子汉以他男子汉的气概把责任全推在已经被杀的堂兄身上:“只求太师开恩,不要屠杀鄙邑的臣民,所有罪责都在臣下一人身上。”
“你不用紧张,男子大人,”太师耕说:“其实本师这次来,本来就没想灭了你们,只是要你们去有施氏退婚,把女人让出来,让给夏后君上,就这么点事儿。”
“呃……好好,臣下遵命,立刻办,马上办!”男子汉忙不迭地答应着。
有男氏立刻派出使者,带着财物去有施氏,退婚,财物算是毁约的赔偿,声明不要这个儿媳妇了,要命。
太师耕收兵,回夏邑向夏桀复命,说事情搞定了。
夏桀大喜,立刻又派赵梁、曲逆为使者,去有施氏提亲。
没想到再次碰了一鼻子灰,施伯蜀破口大骂夏桀卑鄙无耻,手段下流,不像人君,就是把女儿嫁给个乞丐,也不会嫁给夏桀。
赵梁、曲逆顶着一脑袋疙瘩跑回来向夏桀禀报,又添油加醋地煽动了一番,夏桀大怒,一掌拍在案几上,案几哗啦碎了,他从席子上站起来:“调一千人,予一人亲自出马,去把有施氏夷为平地!”
夏桀四年,也就是公元前1627年,夏桀亲自出马去讨伐有施氏。
这次阵容比上次大了,夏后御驾亲征,太师耕、左师扁、司马曹触龙跟从,一千多人的庞大队伍,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军乐队齐奏,钟磬铙钹沿途叮当,鼓乐喧天。
征讨有施氏的罪名是“悔婚欺君”。
刚出发还晴天白日,后来不给力了,下起了大雨,风雨交加,弄的王师将士全成了落汤鸡。
走了四天,到了有施氏,一看,城池还不小,泥土夯筑的两丈多高的城墙,前后两座城门,城门紧闭。
城池下有护城河,再外面是平地,草原、农田,四周是密林、沼泽、湖泊、河流,刚下完雨,地上都是泥。
王师列好阵势,夏桀派赵梁去喊话。
赵梁乘着战车到了城下,高喊:“施伯蜀出来答话!”
施伯蜀带着兵丁出现在城头上:“左相大人,本伯说了,不会把女儿嫁给夏后的,你们就不要费事了!”
“哈!施伯蜀,你倒是有志气,看看,夏后御驾亲征,亲自来了。识相的,快把女儿送出来,否则,有施氏就会消失!”赵梁威胁着。
“左相大人,你吓唬我呢?本伯要是怕,早就答应了。不是夏后亲自带大军来了吗?要攻城是吧?那就攻呗,本伯等着。”
“你TM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吧,你就等着王师的砲车把你的城池砸成烂泥吧!”赵梁气咻咻地掉头回去,向夏桀报告了。
夏桀大怒,下令去挑战,可有施氏知道夏桀勇猛无敌,太师耕、左师扁、司马触龙、推移、大牺之流都不是好惹的,如果当面对劈,无疑等于送死,战场上绝对不是对手。
但有施氏的城墙却是夯筑得又高又厚,而且四周还有护城河,当时的条件下,的确易守难攻。所以,他们下定决心打守城战,坚壁不出,只是在城头上坐好准备,要严防死守。
太师耕对夏桀说:“君上,他们不知道王师砲车的威力,现在就让他们尝尝,先给他们一顿砲击。”
“嗯,好,就这么办,先把他们的城墙轰塌,剩下的就好办了。”夏桀答应着。
二十多架砲车被推到阵前,准备开砲。
可这时砲兵们开始尴尬了——他们找不到砲弹。
为什么?因为有施氏国四周全是森林、草原、沼泽,没有山,地上平整,除了野草就是泥塗,自然也没有石头,费了好大劲找到几块鸡蛋大的,打破几个人的头或许还行,可是要击毁面前的城墙,根本就没有可能。
太师耕在战车上测量完距离之后,高举起右手:“砲兵,预备——”
砲兵们慌了,没有石头,总得扔点什么出去,否则没法交差。
有几个机灵的,就在地上挖稀泥,团把团把,为了便于成形,还捋几把野草或掀块草皮团在里面,弄成一大团,扔在网兜里,滴答滴答地淌水。
其他人一看,觉得这办法不错,也跟着学。
“放!”太师耕右手往下一劈。
呼啦啦,无数的泥团飞向城墙。
正在城墙上瞭望敌情的施伯蜀感觉有东西在脚面上爬,低头一看,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癞蛤蟆,不由地一阵晦气,骂道:“死东西,你也来凑热闹!”一抬脚把癞蛤蟆踢开。
就在他低头踢蛤蟆的当口,王师开砲了,等他抬起头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带着风声到了眼前。
身旁的昌氏族长昌勇大叫一声:“君上小心!”
已经来不及躲,砲弹正落在施伯蜀的头顶,噗嚓一声,施伯蜀从头到胸口都糊满了烂泥,泥水顺着头顶往下淌,一块绿草皮顶在头顶上。
施伯蜀愣了片刻,抹了一把脸上的烂泥:“这是啥玩意儿?”
“砲、砲弹,君上,”昌勇说:“就是含水量大点儿……”
“这帮孙子想拿老子做泥塑呢?”施伯蜀把头上的草皮拿下来:“他们想用这个攻城?”
“好像、大概、可能……是的。”
“哈,那我们还怕他个鸟!”施伯蜀顿时高兴万分:“没有石头当炮弹,他们砲车就是个废料,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