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竟然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哥哥随着少爷回了京城,家里又恢复到她跟若兰两个人的生活。
唱晚抬起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若兰,再低头,看着自己空下来的手,有多久了,姐姐不再牵她的手,她甚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街市上,行人熙攘,唱晚连续被撞了好几次,可是若兰却没有回头,唱晚有些委屈的看着若兰的背影:“姐姐···”为什么姐姐会对她这么冷漠呢?
“怎么了”若兰蹲下身子与一个菜妇讨价还价,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姐姐···”唱晚的泪水慢慢的漫上眼眶:“姐姐是不是不要晚儿了,呜呜···”说着用一只手捂住嘴,转身就跑,跌跌撞撞,不知要跑到何方。
“姐妹俩吵架啦?”大骂一边麻利的称着菜一边劝道:“妹妹年纪还小,做姐姐的要让着点儿,人呐能够遇见就是一种缘分。”
若兰付了钱提起篮子笑了笑:“没事,我那妹妹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她站起身继续往菜场的深处走去,人却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唱晚哭着跑到秦淮河边,白天的秦淮河是安静的,唱晚一边哭一边沿着秦淮河走,漫无目的,但也许这是她唯一可以发泄心中委屈的方法了吧?
“小姐,画舫游秦淮,就差一人座了,要不要上来?”一个小厮拦住唱晚,结果原本讨好的笑脸却被唱晚的哭脸给吓到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姐···”
“多少钱!”唱晚从荷包中掏出一锭碎银子:“这么多可以吗?”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将碎银子塞进小厮的手里就往船上冲。
“那个···”小厮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才好:“船舱里还有其他客人,小姐···”他只是想挣些外快,但是要是冲撞了里面的那些客人他就真的完了。
“我不进去总可以了吧!”唱晚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我坐船头总可以吧呜呜···你们都欺负我,都讨厌我!呜呜···”
小厮一头黑线,他怎么惹到这么一个爱哭的祖宗啊:“小姐您别哭了,让您上去还不行吗,不过船舱里的是江宁布政使曹大人家的公子,小姐···”
唱晚勉强忍住眼泪嘟着嘴:“我不进仓,我心情不好,就想吹吹风。”说着用袖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现在可以上船了吧?”
小厮一甩手:“好咧,小姐请上船!”终于转危为安了,嘿嘿,不过这丫头出手倒是挺阔绰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呢。
唱晚上了船就沿着船舷做了下来,小厮好心的替她找来一把纱绸伞,唱晚将腿放到船身外面,却沾不到水,她架着伞,阚泽清澈的河水,有些发呆。
“晚儿要是外面走了之后若兰对你不好,你就到京城来找我,知道吗?你到了京城随便问人都能找到四爷的,记住了,是四阿哥府哦。”
哥哥临走前的话唱晚记忆犹新,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跟她说这样的话,这次哥哥回来以后,大家好像都改变了很多,哥哥是,姐姐也是。
唱晚叹了口气:“唉”她不喜欢这样的改变,一点也不,她还记得哥哥刚回来的时候,哥哥的笑,姐姐的笑,大家都是那么的纯粹,可是现在···
唱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唉唉”真的好烦,她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情形,哥哥的暧昧,姐姐的不理不睬,一家人,何必要弄成这样呢。
“碧水漾波清几许,美人妙语不可觑”船舱里忽然传来吟诗作对的声音,唱晚被这刻意拉长的声音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做作!”她小声的嘀咕道。
日头渐渐升起,暑气也开始攀升上来,画舫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前进着,船舱里时不时的传来几个男女嬉笑怒骂的声音,唱晚有些不屑的扁扁嘴,纨绔子弟,败家子。
扭头看着岸边,杨柳依依,连成一道绿色的长堤,翠柳映着碧水,倒是有一番别样的风情,唱晚荡漾着腿,心中的忧伤也散去不少。
“啊!!”船舱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看见拉唱晚上船的那个小厮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船底漏水了,大家快逃啊!”说完就一下子跃进河里。
唱晚回头,一阵和风吹来,伞也没有握住被风带进了河里,像朵盛开在水面上的莲花。她眨了下眼睛,从船舱里共跑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稍微显得文弱的男子此时正有些怔忪的看着她。
“若轩兄,你发什么呆啊,还不快跳!”另名男子一把将还有些魂不守舍的人推进河里,自己却揽着姑娘从另一边跳下。
唱晚看了一眼她们,又看了一眼正在河里拼命挣扎的旱鸭子,叹了口气,她记得她好想会游泳,蝶泳仰泳都会些的吧,于是从船头一跃,游到那个即将受到灭顶之灾的男子身边努力的拖着他向岸边游去。
男子终于从惊慌中开始平静下来,他的头发有些可笑的贴在光洁的大脑门上,他试着抱了一个拳:“谢小姐救命之恩。”唱晚一边划水一边觉得好笑:“等安全到了岸你再说感谢吧。”
也许是她疏于练习,也许是多了一个人,唱晚开始觉得很累,四肢都像绑了铅块一样沉重,她咬着牙,拼命的滑动四肢,近些,再近些,已经看到有人过来救她们了么···
男子似乎感觉到唱晚的异常,他回过头:“你没事吧?”好看的眉眼带着忧虑。
唱晚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说话了,她的眼球发胀,四肢麻痹,进而慢慢的失去感觉,思维涣散,身体往下沉···
“喂!”男子刚才说话,结果唱晚咬紧牙关使出自己最后的力量将他往前推了一些而已,而自己,则慢慢的沉进了水底,忍受,灭顶。
恍惚间,听见有谁慌乱的叫喊,可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觉得,好冷好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