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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左右为难

那是1997年,参加高考文化课不过关,落榜了。家里找亲戚托朋友,竟然在河大的美术系让我上了个脱产。

花的钱不少,费的周折也不少,我妈的脸色难看了好几天,说我不争气,白白的起早贪黑给我做了这些年的早饭。当我在老汽车站坐上开封的长途汽车,早已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一颗心早已飞到了河南大学的校园中了。那是个自由的季节,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九月。

那时候条件不好,家里四口人挤在三十平米厂子宿舍里。虽然我从厂子里的宿舍转到了学生的宿舍,但一屋子都是同龄人。再也没有母亲的唠叨,父亲的谩骂,妹妹的白眼。

大学的生活很快乐,也很枯燥,有时候很想家,好在我们六个同龄人一个宿舍,还算谈的来,每天熄灯后说说笑笑,忘记了学习的苦闷,和想家的烦恼。每个月的八号,我都会收到妈妈寄给我无数不多的生活费,除了吃喝拉撒,画画买的颜料纸张,我尽可能一分钱掰开了花,勉强够用,但也没有什么剩余,画画费钱,有时候钱不多了,就省下伙食费去买颜料,总是饥一顿饱一顿。

我想我是班里最刻苦的学生了吧。老师说画画就像是苦行僧,就像是修行,枯燥乏味,能坚持下去的人很少,他说别看咱们班四五十个同学,能将来还做这行的,有十个就不错了。最后证明,老家伙说的真准。本以为这样平淡无奇的大学生涯就是这样了,却让我遇见了她。

因为我家庭条件不好,去打饭的时候也难为情,总等着最后去,黄面粥稠些,也能吃的饱点。往往还有一个女孩子跟在不远处。音乐班的一个小姑娘。一次,二次,竟然熟悉了。聊的多了,我有时候也和她开玩笑像大哥哥一样拍她的头,吃饭的时候抢她的馒头搞些恶作剧。她常来我们画室看我画画,一呆就是半天,呆呆的看,说她没课。我有时候让她帮我买烟。她短短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跟着我,黏着我,一个假小子。

那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她给我打了一个围脖,暗红色的,配着一副手套。像做错了事的小弟一样,战战兢兢的递给我,装在一个印着张弓粮液袋子里,满面绯红的跑开了。班里有人看到起哄,我的脸也很红,感觉烧到了耳朵根。那年冬天的大雪一直断断续续的下,下了一个月,围巾真厚,马海毛的,那年我没有冻耳朵。脖子暖暖的,一股热流在心里来回涌动。而她的一双手冻的开了口子,她说是晚上加班打围巾冻的,没关系,抹点百雀羚就好了。

她的名字叫小敏。

我们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着一天又一天,我常去汴京公园去写生,每次她都能在公园找到我。手里拽着两根木棍,满脸汗水,问她手里拿着什么。她说是冰糕。那天我们在鼓楼吃了小吃,有羊耳朵,肉串,烤豆腐皮,小敏开心极了,我也很开心,我在公园给人画肖像素描,一张五块钱,一下午挣了三十五块。我请小敏好好吃了一顿。坐在大排档的长椅子上,落日的夕阳映红了她的脸庞,一会红红的,一会金黄金黄的,一会橘黄橘黄的,我喝了好几扎啤酒,眼前有些模糊,小敏看着我笑,我直愣愣盯着小敏看,看的小敏有些难为情。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她,三分头,头发又黑又亮,白皙的皮肤,细细的眉毛,鼻梁高,下嘴唇有点厚。身材不胖不瘦,有点像运动员。我喃喃的说‘你,好像陈法蓉。‘

那天是星期五,学生宿舍十点关门。我们差点没回不去。我也喝的断片了。模模糊糊,隐隐约约有些片段,好像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她扶着走路不稳的我,头发飘来一阵阵海飞丝的香味,我好像吻了她。小敏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看外表有点表里不一,像是水做的,像平静的湖面,无意轻轻一碰,就会荡起环环的涟琦。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感觉,虽然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但有时相处的感觉就像在喝一杯凉白开。这就是所谓的爱情?我躺在上铺接过下铺兄弟递过来的金钟香烟,烟雾缭绕,我却辗转反侧。

娟,是我同班同学,是班里公认的美女班花,画的画也很漂亮,个子高挑,亭亭玉立,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红色格子的休闲衬衣,配着一条牛仔裤,头上用手绢绑住马尾,扎出一个蝴蝶结,大方漂亮,给人邻家女孩的感觉。听人说她的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领导,家庭条件优越,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又高又帅,每次开学,她哥哥都开车和她父母一起来送她。

我们班有三十多个学生,一个人一张桌子。娟坐在靠玻璃的位置,中间隔着一条过道,再就是我。

娟有穿不完的新潮的衣服,兜里总有零花钱,班里老几位总爱借她的钱,她也不在乎,从没拒绝过,也从不催着别人还钱。娟有个松下的随身听,按磁带的那种,她一边画画一边戴着耳机听,神采飞扬,有时轻声哼唱两句,有时摇头晃脑,我也听不到她放的什么歌,挺羡慕她有那么好的随身听。那时候我们都把喜欢的歌炒在本子上,没事翻看,就觉的很过瘾了。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趁着大礼拜的时候去汴京公园写生,旁边摆上几副自己的自画像,还有张纸上写了画像五元。星期六天公园人不少,画像的人图个稀罕,我两天下来能挣个百把圆。差不多能解决了生活费,还能有剩余。

小敏每天缠着我教她画画,作为条件,音乐系的她教我弹吉他。用画人像的钱我去买了一把吉他,为了不乱着同学,我就在班里自己弹。

娟物质生活很优越,平时却很低调,脾气很好,还没说话就笑,齐刷刷整整齐齐的小白牙,两个小酒窝,脸蛋粉扑扑的。娟学习很刻苦,后来我们私下聊天,她说今天刻苦学习,为了将来不去努力找工作。每次下课了,空荡荡的教室就剩下我和娟两个人,教室没有暖气,我们冻的瑟瑟发抖,画笔在画板上刷刷的划拉着。

很巧的是我和娟,我们都是安阳的,也有了很多的话题,常在一起天马行空的聊天,也聊家乡的美食,南门的老崔扁粉菜,鼓楼的老豆腐,王记豆腐脑,江南包子,聊到很晚,忘了去食堂吃饭,也没觉的饿。以后娟常带零食来画室,她说吃烦了食堂的饭菜。

带来的零食她总让我先挑,一大堆,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扑扑星,很怪的味道,但很好吃。也有苹果,用画画的小刀去削皮,我不会,娟看我不会削皮就帮我削皮,一个大苹果在她手里熟练的被削下一串的果皮,她细长白嫩的手一抖,像变魔术,长长的苹果皮。她看着我笑,阳光隔着玻璃窗照在她脸上,像油画里的少女,是那么漂亮。我接过她削的苹果,咬上一口,有点酸,但心里很甜,很甜。她让我弹吉塔,非常生疏,弹了一首张洪亮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她听的很认真,我很紧张,感觉手心都是汗,身体僵硬的很,弹的很烂,心怦怦跳。。。

很多天,小敏都没来画室找我,我也没去找她。弹吉塔的那天,一曲弹完,我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看娟的时候,看到娟身后的玻璃窗外小敏呆呆的表情。我们的目光交织,她像被电击了一下,继而转身走了。

小敏的宿舍里,小敏平卧着眼睛盯着上铺的板子发呆。突然我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先是很惊讶,然后抓过枕巾从鼻子往上蒙住半个脸。宿舍的女同学见状都连忙匆匆出去了。

我心中难受的很,像被人使劲的揪着,‘你宿舍同学带我来的,说你病了好几天了,也不怎么吃什么东西。

沉默了片刻,小敏紧紧着嘴唇,‘我没事,去找你的班花吧!一语说完,眼泪从枕巾里滚落而下,小敏扭过去,她极力克制着抖动的体,‘你走吧,这是女生宿舍‘

把一包开封特产点心放在她的枕边,我默默的退了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知道小敏要的不是几句安慰,她心里想的我都知道,此刻所有语言在她面前都是苍白无力,我想告诉她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可总是张不开嘴。那天我坐在球场,很久,很久,寒冬腊月也不觉得冷,怀里搂着吉他,弹唱一遍又一遍郑钧的灰姑娘。

‘我总在伤你的心,我总是很残忍,我让你别当真,因为我不敢相信。。。‘

那天晚上很冷,以至于最后我的指头都冻僵了,拨动不了琴弦,才泪流满面的离开了操场。心中说不出来的一个纠结,一个难过。

那天晚上风很大,嗖嗖的挂了半夜,宿舍有暖气,睡的很香甜,外面的风生呼呼的刮着,就像一首吹眠曲。早上被闹铃叫醒,窗外银装素裹,那是97年的第一场雪,早上去打饭了,还是没有见到小敏,却遇见了娟,她给我打招呼,我不知所措的回应,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在打饭,女队里有小敏她班的女孩,对着我指指点点,我瞄了她们一样,扭过头去,不敢在看。

雪下的很美,我一脚一个脚印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响,从小就喜欢听这个声音。校园里有很多人在打雪仗,堆雪人,三三两两踏雪散步,有些嘈杂。雪还在下,下的很密,雪花却不大,天也不冷。下午没课,我背着吉他去操场,操场上远处有几个女孩子子在玩雪,叽叽喳喳的,看我背着吉他,偷偷的笑。扫扫看台座位上雪,坐下来。天空竟然出着太阳,照在雪地上有些反光,一点都不冷,反而有点暖洋洋的,我怀抱搂着吉他,弹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见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了,除了吉他声在操场上飘荡,好安静。有人喊我的名字,那么熟悉的声音,我侧目望去,太阳照着雪地上泛着紫色的光芒,刺疼我的眼镜,我眯缝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小敏。我们就这样坐在看台上,小敏吐着哈气说这是她第一次见下雪。说她的家乡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就穿个很薄的小棉袄,不像北方那么冷,也从来不下雪。

小敏眼望着远处,问我如果你爱一个人,会不会五十年不变。我回答她说会,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不敢去看她。小敏说她也会的,她说和我在一起很快乐,不管怎么样,你是甩不掉我的。说完她望着我笑,眼里是晶莹的泪花,我看着她心里一股暖流涌来,也笑了。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才回。分别的时候她让我看看日剧101次求婚。然后说‘我的初吻给了你,坏蛋,想跑,门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寒假我们学生都要回家过年,我也回家过年,坐上回家的火车心里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愉悦心情。家里已经有了浓浓的年味了,到家就帮家里干活,扫房子,擦玻璃,炸酥肉,炸丸子,炸带鱼置办年货,忙的晕头转向,抽空去买了个寻呼机。然后迫不及待的把号码告诉了小敏和娟。那天我收到一个包裹,是小敏寄过来的,是一大箱腊肉,和一张贺年卡。晚上我坐在书桌上,打开贺卡,贺卡上有一行字,五十年很长,但也很短,你住在我心里,不论你在海角天边。署名小敏。上面有几个字有点模糊了,那一定是小敏的眼泪,我的心被揪的很疼,眼泪落在小敏邮来的贺卡上。

年头妈妈的厂子发了集资房,三室一厅,我也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块小天地,每天收拾完家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会书,十分的畅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第二天书掉在枕边或者地上。

早上,被寻呼机机乱醒,上面显示x娟女士请你速回电话,一溜烟跑到楼下的书报亭找公用电话,电话那面传来娟柔美的声音,她问我下午有空没有,要不要一起去师院看画展,我激动的答应了。骑车去师院的路上,我的心怦怦跳,很兴奋,十几天没见娟了,心里很想她,在这放假回到安阳的短短这些天,我盼望着她能与我联系,盼望着能赶快开学,盼望着能赶快见到她。

身穿黑色的束腰妮子大衣,依旧留着马尾,白色的手绢扎成蝴蝶结束起马尾,乌黑亮丽的头发,唇红齿白,对我嫣然一笑,‘你迟到了五分钟‘

‘路上我自行车炸带了‘我有些难为情。

其实我早就出来了,自行车扎带,没气了,我找了个地方补了补,就这才迟到了五分钟。可见我把这次见面看的多么重要。

娟脖子上挂着个照相机,看着很高端,我没见过那样的,只在电视剧和电影里见过,她对画展的作品一阵猛拍,闪光灯忽闪忽闪的。她让我给她拍了几张,和不错的作品合影,我有些手抖,快门按了几下才按下去。娟哈哈笑,说我浪费她的表情。画展早早看完了,娟看看手表,不到四点,回去尚早,拉着我和她去公园,那个年代公园里都是一对对恋爱的青年男女,让我跟她去公园。。。我不免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

我们在门口的哪吒闹海的雕像合影,又去拍了老虎和狮子狗熊,去湖中间的亭子里坐了一会,最后来到那个大象滑梯前,大象滑梯是一代人的回忆,我和娟这个年代的人,小时候常在人民公园这个大象滑梯上嬉闹玩耍。我们在滑梯上往下滑,我叫住娟,让我先滑下去。然后在下面接着她,她说她那么大了还要人接着啊。我告诉她,你的衣服那么漂亮,我先滑,给你趟趟路,擦擦干净。娟说我冒傻气。

娟滑下来,一阵青春的气息向我袭来,我在滑梯前接住她,却没放手,呆呆的看着她绯红的脸,一双黑色的眸子就像一潭春水。青春的荷尔蒙在作怪,我口干舌燥,有些飘飘然,将娟紧紧的拥抱。

那天我们骑车自行车带她去十那吃了枫叶削面,一大分两小,放香菜的她吃,不放香菜的我吃,娟吃的很斯文,我狼吞虎咽吃完,把汤也喝了。我住在石家沟那片,娟住在灯塔路,我把车放家,我们步行,送她回家。路上我们拉着手,娟的手很暖和,我紧握着娟的手,仿佛能感觉到娟的脉搏在怦怦跳,把她送到楼下,娟给了我一个深情的拥抱,一个长长的吻。回来的路上,我晕晕乎乎的,双脚像踩着棉花糖,腾云驾雾一样,心理却像是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回家的路不远,幸福满满的。

那时候的房子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高档的小区,没什么小高层,最高的家属楼也就六七层,安阳那个机床厂家属院盖了八九层,当初设计要按电梯,也没弄成,家属天天爬楼,怨声载道,那应该是最高的的家属楼了。娟让我今天去家里找她,带上我的画画工具,我一大早去师专那个一品斋买了些水粉纸后,直接去找她了。按照约定的时间,娟在楼下等我。那几天我们常在一起画画,家里有她妈妈一个人,她说她爸经常出差,,一般家里就她和她妈妈。我有些拘束,这房子真大,有一百平方吧!我们在她房间画画,临摹静物。娟的妈妈送来一些小点心零食茶水之类的东西。很有礼貌的和我说些家长里短父母在那上班工作,家里几口人啊,住那啊之类的话,我唯唯诺诺回答,感觉是在审判犯人。每次感觉娟的妈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后来我就不再去她家了,感觉很别扭,娟是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姑娘,她再也没让我去过她家,永远忘不了她第一次来我家我父母的样子,好像娟走错了们,站在门口呆呆盯着人家看。以后娟来我家找过我几次,我骑上我的小破车,带着她满世界转,跑到飞机场去放风筝,去水上公园的土山上看夕阳,逛北大街黑市跟娟去买衣裳,她试了一件又一件,问我好看不好看,我傻傻的笑。去东方红电影院看电影,在北大街买炸血糕吃,娟吃一口龇牙咧嘴,她说她吃不了蒜。我让她不要吃了,她说我爱吃,我能吃的,她也能吃。我说我吃屁,你也吃吧,她一怔,继而追着我打闹,我躲开她跑,跑过了一百货,新市民街,直到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血糕还冒着热气,蒜却都甩没了。。。

天气真好,艳阳高照,气温十二三度,一点不像冬天的样子,我在报亭给娟打电话,传呼没有回,又打了几个没回,突然想起上面有她家座机电话,就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了。

催头丧气,一步步挨到家,妹妹问我怎么了,我没理会,关上房门,反锁上,把自己扔到床上,拿起枕头狠狠压在头上。

脑子里重复播放着那几句话。‘哦,是你啊,X娟不在,我看你是个好孩子,听阿姨的话,以后你们不要再联系了,你们还小,要把精力放在学习和画画上,还有就是,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躺了一天,下午才有气无力的起来,老妈让去南关煤球厂买煤球去,我借了邻居个三轮,带着妹妹去了。人真多,排了半天队买了煤球装了三轮,我蹬着三轮,妹妹骑车跟着我,不时推一把三轮,也帮不上啥忙,就是个跟屁虫,说到跟屁虫,我突然想起了小敏。三轮死沉死沉,路上人也多,天黑才到家。一路上,心里空洞洞的。

忘了拿传呼机了,回去一看,十几个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上面显示是娟打的。家里爸妈还没下班回来,我洗洗手连上的煤灰,心不在焉的去洗菜,切菜,做饭。机械性的,看着在切菜,脑子里一片空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娟来了。我正在切菜一紧张,刀切在手指上,顿时鲜血直流。娟在惊慌失措片刻后,从马尾上拽下绑头发的手绢,给我抱住手指,鲜血很快浸透了手绢,我安慰娟说没事。

从卫生所包扎出来,娟眼中含着泪水说你不要不理我,给你那那么多寻呼也不回。我告诉她我出去拉煤球了。娟说事情经过她都知道了,今天去和同学逛街了,也没听见我打的寻呼,回家后才看到,想要回,被她妈妈说了一顿,她妈妈表态以后我们不要再往来了,说到这里娟停住了。我心里知道她后面的话没有说,知道她妈妈给她说了些什么话,伤害自尊心的话娟没说出来,但我心里都知道。唉,门不当户不对,两个家庭巨大的落差,换做是那个女孩子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把娟送回家,我步行往家走,路上寒风凛冽,吹的好冷,心更冷,吹走了心中千思万绪,吹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隐隐作痛,从裤兜里掏出娟为我包扎的手绢,紧紧的攥在手里,放在鼻子上轻嗅,淡淡的香甜。

到家后父母坐在沙发,盯着电视,电视没有打开,想必刚才的事情妹妹都给他们说了。我胡乱扒拉了几口剩饭去我房间了,家里很安静。能听到父亲抽烟的叹气声,‘你这个孩子啊。。。

娟又回来了,给我送了一沓子创可贴,她笑着对我说让我以后涨点材料,今天的事情都怨她,下次一定及时回我的短信。娟说找不到你我都慌了。我说我也是。我送她到门口,望着她骑着阿米尼的跑车消食在夜幕中,直到看不到一丁点她的影子,才回家。

父亲头靠在沙发上,喃喃的说,‘你孩子,配不上人家。。。

打开塑料袋子,是一沓子创可贴,每个上面都用红笔画上了一个心形的图案,看着哪些创可贴,面前浮现娟甜美的笑容,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新年就是到处走亲戚,吃吃喝喝,时间倒也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小年,过了小年就要回校了,这天我先收拾着返校我的行囊。传呼响了,我连忙去看,心中一阵欣喜。却见上面显示,小敏请你速回电话。在门口电话亭我回了电话,小敏告诉我她此刻就在火车站,我笑着骂她,没事找打呢,看我开学见面揍你。她在电话那边说你们火车站有个加州牛肉面,旁边还有个三合快餐,火车站北面有个红高粱面馆。我的天,她真来了。

自行车骑的飞快,路上为了躲一个妇女又摔了一跤,当我灰头土脸赶到火车站,一眼看到加州牛肉面馆里的小敏,她坐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喝着一杯热奶茶。小敏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我,发出咯咯的欢笑,说我是爬着来的吗?我做了个打她的手势,笑骂了她胆子真大,来时也不说提前说一下。小敏说她们南方人可和我们北方人不一样,从小父母教育就很独立,南方人很多年纪轻轻就出门五湖四海到处打拼。

我们在加州牛肉面吃完饭,我给她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了。我们四目相对,小敏深情的望着我。说她给家里说提前返校就来找我了,她说她想看看我住的城市,更想见我。我们聊了很多,很晚我才回去。我告诉小敏,有机会我也要去你的家乡看看。

第二天我带小敏瞎转了一天,然后瞒着家里说提前返校了。然后和小敏准备一起回学校。刚出家门口,迎面撞上来找我的娟。

看到我拉着行李箱背着背包,她问我要去那。我把事情一五一实的告诉了她。

娟撅着嘴脸色有些难看,‘走,把我也带上。‘

‘可,你的行李?‘我不知所措。

她不理会我,出门叫了个黄色面的,我说你还没买票。她说那不重要,上车补票,行李也不重要,打电话让家里托运过来。我不敢再说什么,但却满心欢喜,三步两步追了上去。

我们仨就这样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我们坐的长途汽车,坐火车还要在郑州导车。她俩坐在一排,我做在另一排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坐一起。开车不久她们俩就叽叽喳喳聊的不亦乐乎,而我,她们好像忘记了我的存在。

返校后还有两三天才开学,但已经有同学陆续返校了,我们宿舍我第一,没人。小敏和娟一路上聊的好像亲姐妹,到开封后我们仨没事做就去鼓楼转悠,仨人坐一个人力三轮车,三轮车带着我们仨,从学校到鼓楼五块钱。逛的累了就去吃小吃,小敏不知从那弄来一瓶酒,提议喝一杯,今天正好是十六,小年。倒了三杯酒,慢慢喝着,天黑了,放起了烟花,小敏说好美啊,说着举杯和我们干杯,一口喝完了。不一会我们喝完了一瓶酒,我也没什么酒量,感到脸色发烧,头晕晕的。娟脸红扑扑的,嘴唇红艳艳的像打了口红,更漂亮了。小敏的眼神都直了,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看我,看看娟,突然说了句,‘你们俩看着挺般配的,娟,你真漂亮,嘿嘿,我不管,不公平。。。公平竞争。。。公平,竞争。。。‘话没说完,咣当,趴在桌子上,醉了。娟那天没扎马尾,一头乌黑黑闪亮的披肩发,一边头发遮住了她的半狭脸庞,她直直的盯着我看,看的我有些慌张。

‘你是个大坏蛋,一点也不老实。‘娟说完长发往后一甩,泪珠从眼眶里甩出,就像晶莹剔透闪光的钻石。

我们就这样坐着,也没说话,娟抬头看着星空,烟火早已没了,我傻傻的望着她。不知多久,小敏醒了过来,被冻醒的她,直嚷嚷好冷冷,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对她俩说‘降温了,我们回去吧‘。

再看娟,她白了我一眼。我慌忙低头,不敢看她。

冻了个透气凉,第二天我感冒了,一把鼻涕一把泪,难受的天昏地转。早上没劲起来,已经很饿了,上午又昏昏的睡了过去,直睡到下午,被人从昏睡中拍醒,睁眼一看,是小敏。她说后天才报道,宿舍也没人,就来找我了,看到我精神萎靡,她摸摸我的头说有点烧,又是给我去找温度计,又是给我烧水,忙的团团转,最后我告诉她,还是给我去买碗泡面吧,我快饿休克了。小敏温怒的说饿的轻,怎么不让你那个老乡同学娟给你买,还问我娟和她谁好。有气无力的我说你们都好,小敏假装生气要走,我连忙叫住她说,‘你好,你好。‘

看我吃完一碗泡面,里面加了俩火腿还有一个卤蛋,就着一个白吉馍后。坐在床沿上的小敏说在学校边的商店买泡面遇见娟了,我连忙问问小敏,娟去干啥了。小敏哼了一声说一会就知道了,然后走了。小敏在走出门口停顿了一下说‘那天你真和娟在一起了,也不要回避我,那样我受不了。‘

我轻轻点头,心里像猫爪一样的难受。

晚上,娟来了,我也好的多了,小敏走后我又睡了,吃了泡面盖上被子出了一身汗,寒气给逼出来,感冒好了许多。我倚着床头坐起来,欣喜的看着她,娟坐在我身边,我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她一下就不见了。娟买来很多小食品和水果,她问我想吃啥,我说想吃她削的苹果,她还是那么一削一整个苹果皮,长长的,递给我苹果让我吃,我说太大让她切成小块喂我,她瞪我一眼说咋不让你的小敏妹妹喂你,昨天还献殷勤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人家穿,感冒了吧!该,冻的轻。娟嘴上说着,还是把苹果用小刀切成小块,喂我吃,而我照样拉着她的手不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问娟你怕感冒不怕。娟一下没明白过来,我一拽她,她呀的一声扑在我怀里,我们搂在一起,吻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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