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江水微寒。
冉阿玉和林若雪并肩坐在礁石上看着河对岸的趸船发呆,零碎的灯光掉落在流淌的河水中,斑斑点点、如同尚未烧尽的炭火。他们坐在一块平坦的白石头上,石头光滑而干净宛如爱人的肌肤,脚下传来哗哗的水声,好似情人在呢喃。
“我在想,”冉阿玉抬头看着墨黑色的夜空说,“随着人员一天天的增加,咱们得明确目标、建立制度和选拔人才了,一个组织想要强大就必须要有核心的东西:既要有远方和梦想,也要有眼前和好处,谁也不能饿着肚子谈梦想;当然如果没梦想就容易安于现状,而建立规章制度、将优秀的人分类,让他们带领相似的人合作完成一项计划,这就是科学的管理,只有这样的团队组织才具备凝聚力和竞争力。”
“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林若雪抱着自己的膝盖说,“阿玉觉得怎么做好就怎么做吧!”
“嗯!”冉阿玉点了点头,“目前来说我们需要找到一些能挣钱的生意,这样才能保障组织的开销,如同古时候带兵打仗的将领,跟着咱们走的人需要吃喝,怎么才能养活他们呢?离不开钱。虽然我暂时能拿出一笔钱来发放给兄弟们,但这不是正常的发展,正常而健康的发展必须要组织本身具有赚钱能力——也就是组织的造血功能——这样才能长治久安,也是兄弟们能看到未来希望的所在。即便是黑社会,也是有严格的分工和管理的,那种一天到晚漫无目的打打杀杀,只是小说中才有的故事。”
“的确,就像御马,你想要马儿听话除了要抓紧‘他’的缰绳还要给‘他’吃的,不然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就有点不现实了,只是马儿的草山上就有,人的钱去哪里弄?”
她说的是‘他’而不是‘它’是看着冉阿玉渐长的黑发说的,林若雪觉得冉阿玉已抵达鼻梁的头发像极了马儿的鬃毛。
“我想了一些计划可能并不成熟,关于这个等我想清楚后再和大家讨论......”冉阿玉大概猜到了林若雪说的一语双关,“那么先生说的马不会是我吧?”他指着自己问。
“你觉得呢?”林若雪将下巴压在自己的手臂上。
“我觉得是说我,”冉阿玉喃喃道,“不然若雪也不会让我醉,我就醉了。”
“所以你想要反抗吗?”
“不,”冉阿玉调笑道:“反抗没饭吃。对了、今晚那个王杰军可真有意思。”
林若雪心中一颤再次脸红,好在如此温良的长夜将她隐藏得很好。
而冉阿玉却是仰望夜空,那高挂苍穹的银河里究竟装下了多少颗星星呢?如果每一个星星就代表一个故事的话,青年想要寻找那两个隔河相望的爱侣。
“怎么看不到牛郎和织女呢?”
“你傻啊?”黑暗中林若雪白了冉阿玉一眼,“观察牵牛星和织女星的最佳时候是每年的农历七月,你在这个季节怎么看?”
冉阿玉‘哦’了一声。
林若雪则是盯着前方的夜色想着她的星座,那条从α星就开始、一直拖在茫茫银河的蝎尾神秘而性感,如果她的生日果真像师父说的是10月26的话,那么林若雪就是一只蝎子,而五月出生的冉阿玉就是一头牛。不管怎么说这个季节都看不到这两个星座,天蝎座是夏季夜空中闪亮的星星;金牛座又是冬季夜空中闪亮的星星,按照星象说这两个星座算是比较相爱相杀的一对,林若雪当然不会相信星座一说。
“不过他真的很怂啦!”林若雪想,“这么久了都还不敢对我说点什么吗?”
“弟子想向先生请教一个问题。”
“你说。”
“我有个朋友喜欢一个女孩,他觉得那个女孩也很喜欢他,但我这个朋友却不太敢向那个女孩表白,怕万一那个女孩不喜欢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他就问我的意见该怎么办?”
“你很懂吗?”林若雪挑眉看着冉阿玉。
“我......不太懂......所以才来问你。”冉阿玉回答得吞吞吐吐。
“我不是什么感情专家,”林若雪捋了捋垂于耳间的秀发,“只是觉得吧!有些事可以用心去猜,但有些字必须要通过嘴说出来。你那个朋友真怂,他不说难道等人家女孩子先开口?”
“我知道了,”冉阿玉起身鼓起了勇气,“那我给她回个微信。”
青年捧着手机往石头旁边的沙地上走去,不一会儿林若雪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林姑娘拿出手机一看嘴角上翘。
只见冉阿玉发来的微信信息这么写的:我那个朋友叫冉阿玉,而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叫林若雪,万一如果若雪不喜欢阿玉,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林若雪并没有回复信息,她只是将手机重新揣进包里,冉阿玉站在沙地上忐忑不安的等了好一会儿,然后青年又忐忑不安的走了回来。
“去了这么久,给你朋友发了不少信息吧?”
“我其实......”冉阿玉着急的挠了挠脑门儿,“你没有收到我发的微信消息吗?若雪。”
林若雪重新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是这一条吗?”她问。
冉阿玉紧张的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请拿出你的手机,将微信上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读出来。”
林若雪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对着冉阿玉的脸,同时开启了摄像功能。
冉阿玉开始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般、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手机屏幕,用颤抖的、哆嗦的声音念完了微信。林若雪关掉手机手电筒和摄像功能,让青年有了藏身之所。
“笨阿玉!还不坐下来给你家先生一个肩膀靠靠。”林若雪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流水。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冉阿玉不知道自己因为喜极而泣,还是感动这一刻的来之不易,青年如同一只乖顺的马儿般缓缓的坐在了林若雪的旁边。林若雪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两人黑色的头发纠缠在一起,眼眸、鼻子、嘴唇、脸颊、此刻是离得如此的近,只要稍微一扭头它们就会融为一体。
但他们暂时还不敢,他们需要做点准备,他们怕这一瞬间的眼眸相对,被那炙热的、滚烫的爱火将情侣烧成病人。
佳期如梦,佳人成双。这尘世间还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美的呢?如果把岁月比喻成他们面前的这条长江的话,那么坐在礁石上的二人就像那江水中的鱼儿,此刻命运让他们依偎在一起,让他们激荡出爱的涟漪。
爱是岁月长河里最美的那朵浪花;爱是两个生命在心上共同埋下的种子——要么叫幸福要么叫痛苦。
他们听着彼此的心跳,此刻如同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窜。
夜色中冉阿玉将右手放在石头上,青年觉得林若雪的纤纤玉手应该是在离自己右手不远的地方,于是只能像只正在偷窃的老鼠般缓缓的往右侧移动。
“某些人啦!胆小如鼠。”
林若雪这句话好像在怂恿冉阿玉一般,英俊青年一下子就握住了心上人的玉手。
“啊!”林若雪轻声惊道:“你的手怎么那么湿?”
“这个......”冉阿玉立马缩回手在身上擦了擦尴尬的笑道:“好热。”
林若雪稍微恢复了点御姐气质,用她那种略微有点鼻音的感性声音道:“热吗?要不阿玉去河里沐个浴给我看看。”
“若雪真想看吗?”冉阿玉当了真。
“要叫先生。”林若雪故作一板一眼的提醒。
“那先生真想看吗?”
“笨阿玉!傻阿玉!”林若雪一娇嗔又变成了邻家小妹的感觉,“你看不出我开玩笑的吗?游泳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脱——真是的。”
她心中一惊差点说漏嘴,所幸陷入恋爱中的冉阿玉反应比较迟钝。
“幸好你开玩笑的,”冉阿玉松了口气,“不然真下水的话绝对冷得飞起。”
“没关系,姐给你捂热。”林若雪开始撩人。
“真的?”冉阿玉一脸期许的看着她。
“嗯!”林若咬着嘴唇点了点冉阿的胸口,“拿个热水袋贴你心上,免得你心拔凉拔凉的。”
“这样捂的啊?”冉阿玉失落道:“我还以为......”
“是不是这样?”林若雪隔着冉阿玉的毛衣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哇!你心跳很快啊少年。”
冉阿玉的心的确跳得很快,林若雪自己的心又好得到哪里去呢?尤其是当她的手感受他那里富有节奏的上下起伏时,林姑娘抬眸看着冉阿玉微微颤抖的睫毛,听着他因为紧张而稍重的鼻息,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小心嗅到了青年充满野性的味道。
“战斗力很强啊!”林若雪娇羞地想:“讨厌的毛衣,你挡住本姑娘相马了。”
而冉阿玉则是正襟危坐,如同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当林若雪将她那白皙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时,冉阿玉觉得她是捏住了自己的心,从此恐怕自己再难翻出她的手掌,如果按照若雪所说自己是她的马儿的话,她这就是拉住自己的缰绳了,那么、他将和她永远在爱的牧场上嬉戏。
“给你欺负又如何?”冉阿玉握着林若雪的手想,“爱你成痴,命都是先生的。”
“若雪。”
“嗯!”
“我爱你!”
“我也爱阿玉!”
“若雪。”
“嗯!”
“我只爱你!”
林若雪闭着眼睛用脸颊在冉阿玉的肩膀上轻轻摩擦。
“我也只爱阿玉!”
“......”
“好啦!”林若雪呢喃道:“咱们要这样说个通宵么?”
“我想说一辈子。”青年顿了顿又请求道:“阿玉可以抱抱若雪么?”
幽暗中她看着他胆怯的眼神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阿玉是个憨憨,”林若雪用手指在青年的胸口上点了点,“我们是在恋爱,又不是搞谈判,有些东西呢你要自己想。”
他如同一个获得了主人钥匙的小偷般兴奋,立即将左手臂从林若雪的腰后面伸了过去。
不过我要提醒你,”林若雪用手挡住他靠近自己小蛮腰的手臂,“你要抱的这个姑娘她天生骄傲,我林若雪喜欢的人他未必是盖世英雄,但他必须要是我的盖世英雄,换句话说就是:我占有欲极强,从此以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要是我得不到——没有什么成全——我会杀了你,所以冉阿玉你要想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冉阿玉毫不犹豫的将手臂压了下去,武林高手林若雪此刻毫无抵抗力,当她身子被心上人的手臂搂住时不由得一颤。冉阿玉的胸膛厚实而温暖,林若雪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被一丝丝抽去,她的身子如同烈阳下的麦芽糖般变得酥软......
“没有得不到,”冉阿玉将自己的脸斜下去挨着林若雪的脑顶,“你若不弃,阿玉必生死相依,管它山河破碎,阿玉是先生的,先生也必须是阿玉的。”
二人的眼泪都流出了眼眶。
“阿玉,”林若雪说,“天地为谋,山河作证,我爱你永远!”
“若雪,”冉阿玉喊道:“天地为谋,山河作证,我爱你永远!”
她将下巴一抬,一下子就将朱唇堵住了他的嘴巴,只是轻轻碰触后便飞快移开。
“你小声点,”林若雪语柔似水,“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么?”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一吻,冉阿玉呆呆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甜吗?”林若雪问。
“好甜!”
“只有这样才能堵住你的嘴。”
“我亲回来。”冉阿玉头往下埋。
“嗯~!”林若雪将脸一转,“还不可以哦!现在呢!只能先生动阿玉,阿玉却不能动先生。”
“女强?”
“嗯哼。”
“好吧!”冉阿玉认命。
他们紧挨着随意说着有营养和没营养的话;或者听着彼此的心跳吹着微凉的河风;或者抬头看看天上的星辰,然后直到河对岸趸船上的灯熄灭才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