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宝珠抬头看,是陈了一,怎么哪都有他?
陈了一看到宝珠这副毫无仪态的哭相,不禁感叹一句,“哭起来原来这么丑的。”
“要你管!”
“快说,哭什么?”
“我……”宝珠眼泪又止不住,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脊梁骨也弯了下去,瘫软坐地上,哭道:“太穷啦,真的是太穷啦,我哭穷啊!”
“啧!”陈了一睥睨了眼宝珠,“有没点志气?就为那么点钱?”
“你们有钱人懂个毛线!”
宝珠站起来,蹬开单车脚架便想走开。
“去哪?”
“我要找个有氛围的地方再哭过。不要见到你,我现在很仇富!”
“站住!”
陈了一吆喝,果然喝住了宝珠,她不敢走了。
“去医院?”陈了一说话语气软了下来。
宝珠低头应了句,“嗯。”
可陈了一随即又补刀,“除了殡仪馆,就医院最有哭的氛围了。”
刚顺了气的宝珠立马又不爽,翻了个白眼,扭头就推车走。
她居然翻白眼?陈了一立刻就火大了,低吼道:“我让你走了吗?”
本来宝珠还想着要向这大公子借钱,必须好生伺候着,可现在看他如此豪横,加上这两天每样事情都像跟她过不去似的,她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了。
“陈大公子,你要发飙的话就回你那陈氏国际,那几千号帮你打工的人,你每天骂一个可以两年不重样儿。少在这公共场合污染环境,跟你科普一下,噪音污染是造成人们亚健康的元凶之一。老娘我不伺候了,后会无期!”
陈了一被气得一下子脑宕机,他骂她了吗?他都没说几句,她就发脾气了?
居然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发脾气?还后会无期?
那一巴掌的痛感又突然袭来,狠得他牙痒痒的。
而宝珠刚推着单车刚走出马路,那车就“嘎吱嘎吱”响,低头一看,链子掉了!她无奈只好把车放回人行道停车区,锁上。
尼玛!宝珠看到手机扣费,还3块钱,本来可以1块半的,就因为跟那男人吵了一架,超时了两分钟!
气得她呀,真想去问那家伙要回1块半。
罢了,她得赶去医院照顾母亲。下午得找医生提出给母亲做手术,她现在好歹有10万块,可以先启动治疗方案,后面的钱她再去想办法。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又是这熟悉的难受的感觉,她又被陈了一扛起来,丢到车里了。
然后,“咔嚓”,锁门。
“你干嘛,当街抢女人啊!”
陈了一刚坐进车里,宝珠就叉腰开骂。
“你你你别以为有钱可以为所欲为,这街区虽然僻静,但光天化日,你的恶行肯定已经被公安系统的天眼抓获。天网恢恢,你就等着咱警察蜀黍将你绳之於法,无情的法槌会让你知道何谓十年起步上不封顶……”
“……”
陈了一实在是被气笑了,他很好奇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话。
“说完了吗?”他忍着笑,眼神冷冽的盯着这虚张声势的女人,“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把你扒光了就地正法,然后把你捉回家锁在地牢,让你给我生两窝崽子,我都不会有什么事。信不信?”
听到这,宝珠只觉后背汗毛直竖。
禁室培欲吗?听着都觉得阴森恐怖,那种湿沥沥黏糊糊的感觉,让她胃里一阵反酸。
“我问你信不信!!”
边说着陈了一猛的向宝珠扑来,宝珠吓得蜷缩到车门角落里,抱着包哭丧着脸求饶。
“信信信我信,上天下地唯你独尊,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你主宰我崇拜,你你你你坐回去!”
其实陈了一不用真做什么,他光板着那张冷到冰点的脸,一个狠厉的眼神,就能把宝珠吓得不敢说话。
但内里,他却是在憋着笑,还憋得挺艰难的。
“AI,第三人民医院。”
一路上,宝珠都不吭声,偶尔看一看旁边的男人,但视线一碰上,她立马扭过头去坐好。命是怂出来的,这道理她很懂。
陈了一看着不吵不闹的小女子,脑里便开始思索刚才他说的,把她捉回家的这事,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AI:“到达目的地,第三人民医院。”
陈了一是被这医院的院长请来的。据说是小鬼闹事,院长找上陈氏的高层,辗转联系上他。他原本是看不上这些委托的,但得知是宝珠她母亲所在的医院,他也就“勉为其难”的过来看看。
目前,宝珠母亲已经转到医院疼痛科了。
疼痛科,就是专门缓解痛症的。宝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般进去的都是已经没治疗意义的病人。
其实医生也表示有延缓病情的治疗方案,但扣除医保,前前后后估计共需要50万。
说的也是,治疗这种病的关键,不就是钱嘛。
病房。
看到宝珠来了,母亲欣喜放下手中的书,使劲撑起腰来。
宝珠连忙把床摇起来,垫个枕头到母亲后背,然后盛了一碗汤一碗药。
“汤是老爸今早炖的,药是我下午熬的,你先喝哪样?”
“咦……”母亲嫌弃地看着那冒着热气的中药和汤,“难喝。”
“啧,败家娘们,送上门还挑剔。”
话虽这么说,但宝珠很清楚,母亲是药和针水用多了,才导致没胃口。
因为母亲只能吃流质,她和父亲都变着法子做些汤粥给她。
“你老爸呢?”
“找老太太跳探戈去了。”宝珠慢慢吹凉那中药和汤。
“就只能勾引老太太了吗?”母亲杏眼圆睁准备生气,“你回去告诉大保健,没本事泡小姑娘就别说是我男人,丢脸。”
“哎得啦得啦,他有本事泡小姑娘,早就去找富婆了。”
宝珠递上汤,一勺勺的喂母亲。
过了一阵,宝珠突然问:“医生说你拒绝做手术,啥意思啊你?”
母亲沉默,盯着宝珠看良久,又打量她身上洗得起毛的卫衣,问,“你多久没买新衣服了?”
宝珠也沉默,母亲住院的这一年多,她和父亲恨不得一分钱掰开两边花,其他花费自然是可免则免,衣服什么的,能穿就好。
“你把我生得那么丑,衣服穿再漂亮也是浪费啦,能把我穿成网红吗?”宝珠装模作样拉长脸说。
“把你生得丑是为了防早恋。”母亲也不客气回怼,“不然你学习成绩能有那么好?还每年奖学金呐。”
在一人一句互怼中,宝珠给母亲喂完了汤,换了尿袋,擦了身,还一起敷了个面膜。
喝完中药,母亲苦着脸伸着舌头,宝珠及时拿来一片陈皮塞母亲嘴里。
“哎,春愁压梦苦难醒,好想吃个芒果呀。”母亲像个深闺怨妇似的单手支颊,倚床嗟叹。
“这戏过了啊。”宝珠说道,“橙子行不行?这三月份,哪来的芒果。”
“哎……命苦啊,橙子就橙子呗。”母亲一脸娇滴滴的叹气。
“真难伺候。我到楼下水果铺子榨杯橙汁给你。”
宝珠撇了撇嘴,拿起手机便出门去。
医院大堂,宝珠刚出电梯,便看到大堂外花园里,陈了一和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胖大叔在说话。
而他明明是背对宝珠,不知怎的突然就回过头来,与她四目相投。宝珠连忙把视线收回来,脚步匆匆走向医院大门。
突然,几个护士医生一轮冲锋冲向电梯。
“朱医生,快,8楼疼痛科,那个女的……”
后面听不清楚,但宝珠脸色骤变!于是,她也神差鬼使的跟着医护人员跑向电梯。
但她跑到时,电梯门已经关上。
她慌张,哆嗦,立马撞开不远处的安全门,跑楼梯上楼。
8楼,疼痛科,母亲就在8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