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怜安在太医院躺了两天才醒过来,他忍着后背一阵疼痛从榻上坐起来。
“竹影,竹影。”
他唤着竹影,随手穿好了外衣。
竹影拿着一盆清水正要给若怜安洗漱,可看他都穿好外衣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连忙跑过来扶着他:
“师父啊,你伤还没好呢,该好好休息才是啊!”
若怜安望着窗外透出微亮的光线,应是日出时分。
“竹影,大军是不是要整顿出发了?”
竹影点点头道:“是啊,骠骑将军、五皇女四皇女,都已经整顿要出发了,现在在城门口呢。”
若怜安双脚下地要穿鞋,竹影一边伺候他起身,一边念叨着:“我的好师父啊,你这是何苦呢?那五皇女对你并无情意,你这不是一厢情愿嘛。”
竹影见师父这着急的样子很是心疼,要不是当时陆勤及时制服定远将军,怕是他都身首异处了。
居然会傻到为五皇女挡剑,那五皇女左拥右抱,家里两个夫郎了,哪里能想到他师父嘛。
若怜安叹口气,解释道:“竹影,我是想去看看大军出发的样子,我不是为了五……”
不是才怪呢!师父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竹影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帮你梳妆,你现在去也行还能赶得上。”
流苏城墙之上,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始从城门涌出。
骠骑将军一身戎装骑着白马走在前面,四皇女紧跟其后。
只有卿画还抓着陆勤不放,“喂,记得到时发了月例银子,你给我送过来,听到没有!”
陆勤看着自家主子这骑着马还拽着自己领口的样子,一脸的无奈。
“殿下啊,您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要那么多银子干嘛啊!”
当然是……还贷款啦!
不过加上自己身上的这些,还远远不够诶。
卿画放下陆勤,直起身子道:“这样,你下个月,把我房里能值钱的全部卖了,黎宴房里也卖了,给我凑够两万两。”
“两、两万?殿下,您是要去找野味吗?”
卿画:“什么野味?”
野味呀,一边打仗一边捕猎,听上去还不错。
陆勤眉毛一抖,贱兮兮得笑道:“属下知道,这家花没有野花香,这男人一旦见到有钱的女人,总会投怀送抱的。”
她当真是去历练的,不是去撩汉子啊!怎么这些人都能误会她呢,父君是这样,陆勤也是这样。
“行了,懒得跟你废话,我走了。”
卿画提起套马绳,一个转身,余光似瞥见了城墙上一道雪白的身影。
是若怜安一人立于城墙边上,衣袂随风而飘,那一双带着无限惆怅的眼神,就那样高高眺望着卿画离去的方向。
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风那么大,他还带着伤出来,是不是为了她呢?
“驾!”卿画还是骑马而去,走了一路的光景,心里却一直想着那道像初雪一般的身影。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玲珑心窍的男子呢?
心怀着的,是天下百姓,为了这个,连付出生命都可以。
……
黑压压的军队一路北上,在郊外的小溪边扎营。
将士们砍了一大片树木野草,腾出一块空地来,支起营帐,点燃篝火,打算在这里先休息一晚,然后前往谷洲边境。
谷洲地势平坦,粮草充足,又于西北叛军距离不远,刚好可以与守城军一同作战迎敌。
这次的战事虽至关重要,但如今天璃国力昌盛,将士们军心高涨,势必要拿下叛军的老巢。
夜里,四皇女找人打了一只野鸡,撕了一块肉分给卿画。
四皇女平日里穿着都是很讲究的,现在一身戎装,脸上还带着一些昏灰尘,看上去依旧那么文弱。
卿画接过鸡肉咬了一口,对着她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啊,四皇姐?”
四皇女算了一下道:“还有六天吧。”
天啊,这还是在天璃国境之内,加上这两天的路程,路上都要花上一个礼拜。
古代人的交通不便,打个仗耗费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是常有的,要是两国交战的话,路上花了一年半载,多少人都得累死在路上。
真是太太太辛苦了呀!
是坐马车辛苦。
卿画揉了揉酸痛的背部,手上的鸡肉也不香了。
四皇女见她这么难受的样子,冷哼一声,笑道:
“五皇妹在京城待久了,成天被人伺候惯了,来这里肯定会不习惯,要是嫌累,我可以找人送你回去。”
卿画摇头道:“嘿嘿,不要,我想我还是能坚持的。”
这点苦她还是能忍受的,比起将士们徒步而行,已经算轻松了。
同样的月色下,京都的将军府内。
“嘭!”
暗格的声音响动,脚步声传到定远将军耳边,她笑意越深,手中把玩着一支刻意选好的金簪。
当她意识到背后被一个暖玉温香的人抱住时,她很自然得回头,将那支簪子插进男子的发鬓上。
“美,真是太美了,这支簪子奢华不失简便,正适合你。”
男子先是一笑,眼神又忽然冷了下来。
“定远将军用这个讨好本宫也无用,陛下现在在气头上,你啊,是彻底没希望了。”
定远将军脸色变为平静,伸手抚摸上眼前人端庄华贵的脸。
“你以为,我被革了职,交出了兵权,就不能成事?凤后主子别忘了,我沉浮战场十余年,想要拿回主权,轻而易举!”
凤后握住了那双有些粗糙的手,笑容冷艳而孤傲。
“五皇女杀了你的女儿,你就该忍下去,现在可好,她已随军出征,我们就很难下手了。”
“你哪里知道我有多恨!我恨不得跟她同归于尽!”
定远将军双目布满了血丝,右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木桌上,桌面很快就有了裂痕。
凤后最看不起的,就是一腔脑热的女人,可是他还需要利用眼前这个人,让自己的女儿坐上储君之位。
他便满脸堆笑得抱住那只狂躁的手,柔声道:“将军别难过了,大不了本宫答应你,要是以后璃儿做了皇帝,本宫封你为亚母,让你做异姓王,我让璃儿好好孝顺你,以后这个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定远将军望着这个此夜里千娇百媚的男人,心痒难耐,一只手拦过他的腰肢。
“放心,五皇女得意不了太久的,今晚你冒险来看我,还算有点良心,本将军又怎么能忍心不好好疼你呢?”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嗔笑,相拥着往床榻间而去。
珠帘卸下,被掀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