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远猛地抬起头,又问道:
“那五皇女可有来过这里?”
女婢道:“来过啊。”
既然她来过,也许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呢,毕竟陈贵君是她的父君。
“那陈贵君可有说,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他不想再待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这里好冷,好冷。
“放了你?”婢女冷笑道:“沐云远,我该说你什么,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你的流言,将你放了,保不齐有天就被人给害了,也就我们主子心善,才把你关起来,你给我老实点。”
“吃饭了。”婢女将东西放在地上。
沐云远看都不看一眼,转头靠在墙壁上,双目半掩着。
婢女被他这一动作彻底激怒了,将碗一砸,怒喝道:
“爱吃不吃!省得我一天给你送,我看你这下贱坯子也不配嫁给高高在上的皇女殿下,你嫁给她,就是给她抹黑,扫把星!还想担正夫之位,呸,真是做梦!”
地上的碎片混合着饭渣滚了一地,整个房间空空荡荡,所有的念想都慢慢被侵蚀了个干净。
他手里拿着一张被放进胸口处的手帕,上面绣着几只青色的荷叶。
这是妻主亲自绣的。
她送给他时,在她身边只有他一人,她心里也只有他一人。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那样的日子。
入夜。
陆勤提着一大包东西,跟在卿画身后。
他实在不懂这位皇女殿下的心思,这么晚了还要入宫来,究竟是要见什么人啊。
卿画来到连水榭,一进门就欢欢喜喜得喊:“哎呀呀呀,父君~您看我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陈贵君闻声赶来,一看到卿画就将她拉进屋子里。
“你怎么又来了?”
卿画嘟着嘴撒娇道:“因为我又想父君了嘛~来看啊,这是我给父君带的礼物。”
陆勤见状将东西打开,里面是两个香炉和一大包香粉。
这些东西陈贵君虽喜欢,但也不至于多惊喜,他看着自家闺女,只觉得她这是要贿赂自己。
“怎么啦,父君不喜欢啊?”
陈贵君道:“喜欢是喜欢,可就是某人送礼怕不是为了父君。”
卿画摇了摇陈贵君的手臂,“哎呀,我的好父君,我怎么会不想着你呢?我就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见沐云远。”
就知道她的来意,陈贵君摇摇头,“不行。”
怎么拒绝得这么干脆呢?
看来,要用非常手段才行了。
卿画不依不饶道:“那我就住在这里了,父君什么时候放人,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好啊,阿音,你去给皇女殿下收拾一个房间。”
陈贵君转过身,鼓捣自己的香料去了。
阿音是陈贵君的贴身宫女,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殿下跟随奴婢到东侧殿吧。”
卿画在原地直跺脚,这个父君,还真是不好糊弄啊。
住就住,什么时候见到云远,她就什么时候放过这个普洱茶!
卿画就这样在东侧殿住了三日,每次去主殿找陈贵君,他都不肯让自己去见沐云远。
一连多日的祈求,也都完美得打了水漂。
卿画只能在房间里无聊得练字,看着自己那一张张难看的字叹气。
“开启系统技能训练!”
【滴~恭喜客官顺利开启系统技能训练,请问您选择什么技能呢?】
“书法。”
【好的,为客官准备书法一级技能指导!】
因为有了系统的辅助,卿画练了一下午到傍晚,字好像没那么难看了,不过依然是有点歪歪扭扭。
得空之余,她还不忘吐槽道:“哼,连见都不许见!父君也太抠门了。”
陆勤在一边站着,不由得说道:“陈贵君也是为殿下好,毕竟他也不想殿下娶他为正夫。”
卿画放下笔。
“我亲自上大殿求母皇的嘛,我也对云远亲口承诺了,这次被那黎宴给搅和了,云远只能屈居侧夫,这跟以前有什么两样嘛,只能说尽力去补偿他了。”
越说卿画越觉得不是滋味。
她这做的叫什么事嘛!
陆勤叉着腰道:“这女子的承诺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嘛。”
“陆勤,你再给我胡说八道,小心本殿下把你扔出去在外面跪着!”
卿画第一次对这种俗话深恶痛觉。
结果一转眼却听到一阵声音。
黑夜里,有一道隐隐约约得声音。
“呜呜呜……”
居然是哭声,这也太可怕了吧!
两人听到这声音,也是一惊。
大晚上的,谁在哭啊?
“陆勤你这个乌鸦嘴,谁让你说鬼字的嘛!”
卿画走到门边,外面的芭蕉叶摇来晃去,倒影飘在泥地上,看上去有些阴森。
陆勤走到她前面 ,“殿下别怕,不管是人是鬼,我都会保护殿下周全的。”
卿画寻着那声音过去,发现也不是什么鬼,而是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一个小花匠。
卿画低声问道:“你好,请问你为什么哭啊?”
那小花匠回过头,卿画和陆勤都被吓了一跳,那小花匠满脸都是浓疮,左边手臂上的袖口垂在腰间,风一吹,那袖口一荡,竟是空的。
他好像只有一只手臂。
小花匠像是被吓着了,连忙跑开了。
好奇怪啊,卿画决定天亮后去问问父君,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阳升起来后,宫里也开始了晨扫。
卿画刚梳洗完毕,就看到昨晚那个小花匠在打理花圃。
他用一只手提着水壶,样子十分别扭。
卿画早上还留了一些早点,于是她将盘子端起来,送到那小花匠面前。
“你饿不饿,吃一点吧?”
那小花匠看到她,摇摇头。
卿画以为他是不敢吃,于是咬了一口糕点,“放心吧,没事,很好吃的。”
小花匠这才小心翼翼拿了过去,之后疯狂往嘴里塞,似乎已饿极了。
陆勤小声对卿画道:“这个人的脸看上去好可怕,是不是生病了?”
卿画没有说话,带着陆勤往正殿去了。
待两人走后,囫囵吞枣的男子才停下动作。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无法窥探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