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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病

来到画舫外的廊檐下叶瑾芝才发现这艘画舫原来有三层,发生争执的声音正是从二楼传来的。叶瑾芝赶紧爬上了二楼,二楼里几个小厮正在与邻近的一艘画舫内的人在争吵着什么。二皇子这边的小厮明显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说事实讲道理,那边的小厮气势上显然是弱了不少。

“怎么了,用竹篙敲打我的画舫还有理,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是谁扫了本公子的雅兴。”叶瑾芝觉得这说话的声音十分耳熟,对面画舫中走出一个穿蓝色锦袍的男子,不是楚白还能是谁。

楚白见着了叶瑾芝也是微微一愣,“是你?你怎么在这?”这边的小厮见到了楚白一个个躬身行礼,怎么也没料到对面的主人会亲自出来过问。还没等叶瑾芝回答,二皇子已经走了出来,楚白连忙给二皇子行礼。还没等二皇子过问身边的小厮,叶瑾芝连忙站到二皇子与楚白的中间大声道:“误会,都是误会,这边刚好有一桌好菜,不如一起把酒言欢,一笑们恩仇,二皇子意下如何?”叶瑾芝心中偷着乐,要是能把楚白拉过来,就不用一个人对着二皇子了那张殷勤中透着古怪的脸了。

二皇子呵呵一笑,“楚大人能过来坐下喝上一杯再好不过了。”说完对楚白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楚白倒也不推辞,轻轻一跃就跳到了这边画舫内。

三人刚刚坐下,楚白就倒了两杯酒对二皇子道:“刚刚是我手底下那些人有眼不识泰山,我敬殿下一杯,算是赔罪。”说完便端上酒杯一饮而尽。

二皇子笑咪咪道:“我手底下的那些狗奴才也有错,仗着我平日对他们宽和如今却是越发放肆了,竟然惊扰了楚大人。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教训。”说完同样端起桌上的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一人一杯酒下肚后,楚白与二皇子聊起了当代大家的诗词画作,从诗词画作又聊到了天下名山大川以及各地风土人情。两人聊的很是投契,似乎都忘了旁边还坐着叶瑾芝,叶瑾芝倒也觉得此时气氛甚好于是就开始大吃起来,仙楼居厨子的手艺加上二皇子精心挑选的食材,这一桌的菜品味道确实不错。叶瑾芝撕了一块酥皮鸭腿拿在手上啃起来,嘴角油乎乎的。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她一边吃一边为那些因顾及形象而与美食错过的千金小姐而悲哀。神游万里的她,直到一只手帕为她擦拭嘴角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抓过那只手里得手帕尴尬地笑着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叶瑾芝拿着手帕仔细地擦了擦嘴角,擦完嘴角叶瑾芝把手帕递还给了二皇子。二皇子先是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把手帕收了起来。叶瑾芝假装没看见心中却是偷着乐,以为我会和那些世家大族的千金一样嘛,先洗手帕再关手帕,一来二去让人以为二人互生情意,到时候就算爹爹不想自己嫁给二皇子也要碍于世人的言语逼得自己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叶瑾芝暗自欣喜,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明绝顶了!

“常听恩师说起你喜欢吃酥皮鸭,仙楼居的厨子厨艺了得,可不是油钱就吃的上得。今日你可得多吃一点。”楚白说得一本正经,而且还不忘把剩下的一只鸭腿隔到屏幕了叶瑾芝面前的瓷盘里。叶瑾芝看着躺在瓷盘中的鸭腿愣了一下,但她马上满脸堆笑地冲楚白点点头,拿起盘中的鸭腿撕了一大块肉吃起来。叶瑾芝边吃边笑,就自己这吃相肯定让二皇子给吓住了!

楚白似乎是明白了叶瑾芝的意图,把各种吃食往她瓷盘里丢,叶瑾芝来者不拒,一边吃还不忘评价一番菜品的味道。楚白与叶瑾芝二人你来我往,二皇子一时倒显得是个局外人了。

二皇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这二人有些古怪啊。看似有些情意可又不怎么真切!想来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二皇子饮了一杯酒,又清了清嗓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不忘深深地看了叶瑾芝一眼。二皇子再心中冷笑,今日我便把窗户纸都捅破了看你们今日如何作答。

叶瑾芝被二皇子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开始鼓起掌来道,“好诗好诗,但《诗经》中我最喜欢的却是凡人之今,莫如兄弟。”叶瑾芝叹了口气,“我没有兄长也没有姐妹,但在竹叶村的时候我有两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她们就像我的两个亲姐妹一样,处处为我着想,我都一年没见她们了,真的是有些想她们了。”

叶瑾芝这一番言语下来气氛竟是变得有些哀愁了,一时间二皇子也不知如何接话了。看叶瑾芝那想念朋友的神色也不似作伪。

楚白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便给叶瑾芝的瓷盘里又夹了一块桂鱼,“想朋友了有时间可以回竹叶村去看看她们,再说了只要你愿意我与二皇子都可以成为你的朋友。那世子殿下和赵仙瑶不都是你的好友嘛。”叶瑾芝头回见楚白说话如此温柔,她连连点头,“对对对,等天气暖和了我便回竹叶村去看看她们。”

叶瑾芝知道自己若是一直这样闷着不做声,二皇子总能把话题引到婚事上去,若是给他机会挑明了,自己当面拒绝一位皇子的好意也不太好呀。想到竹叶村的生活是他们都不曾了解过的,于是叶瑾芝便把自己在竹叶村的点点滴滴以及一些趣事都讲一遍。等她把这些都讲完时辰也不早了,叶瑾芝与楚白便分别二皇子告辞,然后离去。

坐在自家车中,叶瑾芝揉了揉额头,想着今日二皇子的邀约算是打发过去了,可是如果还有下一次自己又如何应对呢?

马车行至丞相府大门便停了下来,叶瑾芝刚想起身一个身影便快速地钻了进来,叶瑾芝吓得差点大叫起来,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叶瑾芝才稍稍放下心来。

“饶着丞相府再转两圈。”话音刚落车夫就挥起了鞭子,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叶瑾芝看着坐在对面的楚白有些不解,“有什么事吗?”

楚白淡淡:“如果不想嫁给二皇子就照我说得做。”

叶瑾芝点点头,“说说看。”

“你今日回家就装病,先再家躺上三五日再说在说,如果二皇子要是铁了心要娶你,你就要缠绵病榻好几年了。”楚白说出自己的想法,一脸严肃地看着叶瑾芝。

叶瑾芝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发子倒是可以,可以后我就不能出门了呀,天天待在府里,没病也得憋出病呀。”

“如果不行,那你就等着做二皇子的王妃吧。”楚白似乎有些生气继续道,“还有,今日的饭局你难道就不知道找个理由推脱掉吗,如果今日我不是碰巧遇上,你准备怎么办?你就这么上赶着想做二皇子的女人吗?”

叶瑾芝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只是说一下这个法子的弊端怎么就变成了上赶着想做二皇子的女人了。叶瑾芝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就故意大声道:“对呀,我就是要做二皇子的王妃呀,二皇子的皇族生分就先不说了,二皇子也是生的相貌堂堂,我就是喜欢,我就要嫁给他。”

楚白有些着急了,刚想着软生细气地好好劝解一番,可是一看那叶瑾芝气呼呼的模样瞬间明白过来,他甩了甩袖子,道:“随便你,你嫁给二皇子我定随一份大礼。”没等叶瑾芝开口反驳,楚白已经跳下来马车。

二皇子回到府内,召来了幕僚孙甲仁,他把今日在画舫内的事情与孙甲仁说了一遍。二皇子道:“那楚白的出现太过巧合,肯定是有预谋的?不过,就不知是叶丞相那老狐狸授意的呢?还是楚白自己的主意?”

孙甲仁略略思索了一番,道:“依在下所见,前者居多。那楚白在朝堂内既没有与之较好的同僚,行事上也无任何偏颇。想必与那老狐狸一样,不站在任何一方。只是殿下要娶叶瑾芝估计就有些困难了。”

二皇子点点头,“今日那叶瑾芝装傻扮痴,只怕也是不愿意的。”二皇子微微一笑,“今日我与叶瑾芝画舫聚会,想必已经传到了大皇子的耳内了,明日他就该邀那叶瑾芝赏梅了。”

孙甲仁见二皇子似乎有些烦躁提醒道:“欲成大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二皇子静待大皇子那边的消息。依在下看来,大皇子未必能入那叶瑾芝的眼。”

第二日掌灯时分,二皇子收到消息,大皇子邀叶瑾芝赏梅,叶瑾芝感染了风寒未能赴约。二皇子心中大喜,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让他措手不及了。

叶瑾芝一病不起,叶丞相遍访名医任是未有任何起色,连那宫中的太医都说叶瑾芝的病症前所未见,治愈希望微乎其微。

叶瑾芝躺在自己的院中的长椅上,看着树上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心中烦闷无比。生病自然是假的,记得当日从画舫归来,叶丞相就告诉叶瑾芝,想要少去一些麻烦只有装病一途,当然为了骗过那些太医自己还吃了那让人脉象紊乱的小药丸。据说那小药丸还是楚白寻来的,叶瑾芝现在细细想来,再楚白劝说自己装病的时候,那药丸早就到了父亲手中。看来父亲早就料到自己会有今日的难题啊。

叶瑾芝捡起地上的石子一颗一颗地随意往前抛着。她之所以能够在自己的院子里忍耐这么久除了能够摆脱当前困境,更重要的是叶丞相已经告诉叶瑾芝已经寻到了完全的法子,只要再忍耐些时日就行了。

丢完了石子,叶瑾芝无奈地看着天空,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做村姑时挨饿受冻,做千金小姐时又没了自由。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就开始感叹人生艰难了啊,怎么,短短几日光阴就觉得生无可恋了?”楚白托着两个盒子走了进来。

“这可是丞相府女眷内院,你怎么进来的?”叶瑾芝朝院门口望了望,兰心和小荷两个小丫鬟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楚白也不回答,径直走到叶瑾芝身边坐下把手中的锦盒放放到叶瑾芝身前,“这是宁王府世子殿下托我特意带给你的,说是天山雪莲可治百病。另外一盒是赵仙瑶的,好像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千年灵芝。”

叶瑾芝打开锦盒看了看,心中对李瑞轩和赵仙瑶充满了感激与愧疚,自己的两个朋友肯定急死了可是自己装病却不能告诉他们。

楚白看着叶瑾芝脸上愧疚的神情道:“别着急,等到问题解决完了,再和他们说清楚就行了。”叶瑾芝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叶瑾芝这些时日却是憋得太难受了,竟然主动地和楚白聊起了家常,追问楚白近日邺城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可以说来听听解解闷儿!

楚白倒是认真地想了想,说是没有,不过自己可以给她讲讲自己以前在锦官城的见闻。他们一个讲一个认真听,难得如此地和睦。

“小姐,快看看这是什么?”说话间小荷提着两只笼子便叶瑾芝晃了晃。叶瑾芝仔细看了看发现两只笼子里各有一只小奶猫和一只小白兔。两只小东西看起来甚是可爱。

“还有还有,我这也有给小姐解闷的东西。”兰心捧着一摞厚厚的话本子和几本书籍。“这可得谢谢楚大人了,这可都是楚大人带来的。”

叶瑾芝转头看了看楚白,楚白笑了笑走到小荷身边指着笼子里的小东西道:“这小猫和兔子你可得小心,不能把它们放到一块儿,这猫大了可能会咬死兔子。”楚白拍了拍兰心手中的话本子,“这些话本子是我以前收集起来的,你应该没有看过”,他拿起最上面的几本书,“这些说都是讲各地地貌风土的,怕你不喜欢所以只带了几本。你看书看累了再逗弄逗弄猫,应该就不会无聊了。”

楚白也没过多停留交代几句养兔子和养猫的主意事项便告辞离去了。看着楚白离去的身影叶瑾芝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虽然还是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叶瑾芝看看话本子逗逗猫,日子过得确实是不那么无聊了。这天叶瑾芝坐在院子里翻看着话本子,隔了老远叶瑾芝就听见了叶丞相的爽朗的笑声。叶瑾芝心中一喜,莫非爹爹找到摆脱困境的法子了?

叶丞相走入院中,后面还跟了两个锦绣斋的绣娘。叶瑾芝有些疑惑了,做新衣服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叶瑾芝懒得搭理自己的爹爹,不能出去穿不穿新衣服有什么意义。叶丞相走去院中吩咐两个绣娘,“好好量,我叶顾昭的女儿得用最好的料子。”两个绣娘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称是,拉拉着叶瑾芝就开始量尺寸,还不忘拍马屁,“叶小姐,长得水灵,身段又好,我们能够有幸给叶小姐制嫁衣那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叶瑾芝脑袋“嗡”的一声,她一把推开两个绣娘,“嫁衣,什么嫁衣?嫁给谁?”叶丞相也不搭理,示意继续两个绣娘继续量尺寸。两个绣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再不敢多半句嘴,来着叶瑾芝上上下下量了一阵就退下去了。

叶丞相看着满脸疑惑的叶瑾芝,轻轻拍了拍叶瑾芝的背,来着她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叶丞相轻轻叹了口气,“要摆脱当前困局,只有嫁人一途。若是二皇子与大皇子向皇上请求赐婚或是直接过来提亲,我都毫无办法呀!你放心,你嫁的人是爹爹的得意门生,人品才学样貌都是万里挑一的。是不会错的,有爹爹在他肯定也不敢欺负你。”

叶瑾芝斜了一眼夜丞相,“说了这么多您也没说到底是谁呀?”

叶丞相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门儿,“对对对。当然是嫁给楚白呀,你们也认识看你们相处的也不错,再说啦,楚白对你也早已有意。嫁给他爹爹放心。”

叶瑾芝从石凳上跳了起来,“不行不行,嫁给他我宁愿在这个院子里待一辈子,装一辈子病。”叶丞相拉住叶瑾芝道:“说什么傻话,日子都定好了,还能反悔不成。”说完叶丞相也不等叶瑾芝再作辩驳便急急朝远门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叶丞相回过头道:“瑾芝啊,从今日起你就不用继续装病啦。”

叶瑾芝坐在石凳上愣了半天,好久她才回过神来。嫁给楚白自己能有好日子过吗?他还不得天天变着花样地嘲讽挖苦自己啊?自己岂不是要被他气得得少活十几年。不行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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