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和思齐再无可能,纵使她不愿他知道自己的消息,因有周扬挑衅的告知,孟致远还是知道了她在Y市的地址。即便是当时,还是考虑过后,他仍是选择没有告诉那个人她的秘密,也许是私心作祟吧,也许是其他,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去见她。
周六上午,思齐正在家听着古典钢琴曲,这是她做胎教的一部分。门铃电话声破坏了她此刻在摇椅上躺着的那份安逸,她很纳闷竟会有人找。转念一想兴许是对方按错了,于是等待铃声停止,可事与愿违,铃声仍在继续,她只得起身,当拿起听筒,“思齐,我是致远,你开一下门。”却是致远的声音传来。思齐完全傻掉了,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满腹的疑问,让她迟疑了,直到他再次要求了一遍。
思齐打开门,楼梯口传来蹬蹬的声音。很快,孟志远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知从何说起。此刻的思齐穿着宽松的孕妇裙,孟致远一眼就看出来了,更何况他早有准备,因此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诧的神情。反观思齐,在真正见到他时,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形,手不自觉地去掩盖腹部。
“思齐,你不请我进去吗?”还是孟志远打破了沉默,他没有问其他的,只是非常平静的要求。
此刻,思齐站在门里面,孟致远杵在门口。
“哦,你进来吧。”思齐恼自己没有一点待客之道,很是尴尬,忙请他进来。
“家里不用换鞋,你直接进来吧。”想起没有男士拖鞋,思齐赶紧说。
孟致远当然知道原因,看着干净的地板,他还是脱了鞋,因为不想让她累着。看着他光着脚走进来,思齐没有再坚持,还好现在的天气很热,没什么大碍。
孟致远打量了一下房子,一室一厅,面积虽不大,但该有的都有,布置得很有家的感觉,他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你坐吧。”思齐招呼他,递给他一杯水。
孟致远接过,他坐到沙发上,看着桌上的MP4,问道:“刚刚是在听音乐吗?”
“嗯,你怎么知道。”她不解的问,端着杯水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我刚刚按了一段时间门铃了。”孟致远回答。
“哦,是这样。”思齐尴尬的笑道。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沉默。
曾经那么相爱的人,现在竟然是相对无言,孟致远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干嘛要这样对自己。”不想继续压抑,他直奔主题,目光停留在思齐隆起的肚子。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直白,思齐无所遁形,不知怎么脾气就上来了,对着他冲口而出“我这样怎么了,又没有妨碍谁”。她选择独自离开,不就是为了不妨碍“他”吗,为什么要受到他这样的说辞。
孟致远如此了解她,知道她这样纯粹是伪装坚强,于是更加心疼她。他没有再开口,等待她平复心情。
思齐转过脸去,没有看他,她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对着不该发火的人发泄着不该发的情绪。
“对不起。”反省后,平静后,思齐道歉。
“没关系,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辛苦,为什么要让他误会孩子是我的。”尽管心里很痛,可他还是希望她能幸福,不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自从上次见到肖辰,她就知道周扬会知道这个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致远会知道,还特地跑了过来。
“嗯,就那样了,既然结束了,这些就不重要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思齐猜测也许周扬见过致远。
“我们有见过,他告诉我你在Y市,他以为孩子是我的,埋怨我让你大着肚子上课。”还差点就要打起来,这话孟致远自是没有说出来。
原来真是如此,原来他知道了,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不然怎会为她打抱不平呢,想到这,她不免感觉高兴。
“他不会是动手了吧。”思齐想他那个火爆的脾气,问道。
听到这,孟志远望着她的脸,沉默了,原来她是如此的了解“他”。那份熟悉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一些细节就可以知道他们是一体的,而自己只是外人而已。
被他凝视,思齐一时怔忡,不知是不是说错话了,她把杯子放到嘴边,喝了几口,以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没有动手,但我知道,他很关心你。”孟致远神情严肃,郑重的说道。本来并不打算帮“他”什么,但思齐的心,他又怎么会看不来呢。刚才她的雀跃,乃至刚才对“他”行为的熟稔,这些,他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就算不是夫妻了,我们至少也曾是同学,这点情分还是有的,他对同学一向不错。”思齐把周扬的关心理解成普通的同学之情。
“我是男人,我知道,他对你的关心绝不只是这样,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孟致远觉得自己荒唐,竟然为了那个人如此据理力争。
“没有误会,我们结婚本就是各取所需,现在只是回到正常的轨道了。”思齐第一次在人前阐述自己结婚的理由,也许是因为结束了,无所谓了,也许是因为在他面前,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思齐说这话的时候,孟致远感受到了她的心痛。看着她为那个人伤心,他内心的苦楚难以言喻,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已经给了那个人。他们之间的爱,终是变成他一个人的了。曾经没有去抓住,就只能一辈子失去了。原来上天对他并不慷慨,给他的机会也就仅有一次罢了,可这又能怨谁呢。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是佷清楚,我只希望你认真的看清自己的心,不是一味的逃避,总有一天你要面对,谎言总会有拆穿的一天。”孟致远像个长者那样说着自己的建议,“你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你还有父母,他们要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会有多么担心。”
孟致远说的这些,思齐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她选择了逃避,因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周扬。用孩子来绑住一个男人,是她不愿做的事情,如果他没有找到对的人,那还罢了。问题是,他已经有了想要的女人,她怎么还能放任自己继续沉迷在那场婚姻里。
“我知道迟早要面对,但不是现在。我现在什么都不去想,你知道孕妇是不能考虑太多问题的。”思齐现在只想做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不用面对任何人和事。
她这样的逃避,孟致远也不好再说其他。维持现状,她有多艰难,他又怎会不知。
“那你还去上什么课,孕妇也不能太操劳。”他按照她的逻辑,轻声责备她。
“医生说要适当运动的,我的课不多,况且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没关系的。”思齐认真的解释。
“你去上课,是经济方面的原因吗,既然我被当成孩子的爸爸,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不能帮她解决感情问题,孟致远希望自己在经济方面能帮到她。
“不是因为这个,离婚后,他给了我一大笔钱,我和宝宝的生活一点问题也没有。一个人整天呆在家里,也不好,去上上课,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保持心情愉快对宝宝才好呢。”思齐实话实说,一来是不希望他担心,二来也是拒绝他的好意。
“那就好。”孟致远喃喃说道。思齐虽然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但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可能置她于不顾的。
这一次见面后,孟志远每个周末都会来她这里,美其名曰看他的干儿子。
即便思齐不想让他这么辛苦,他还是依然故我,周五晚上到,周日晚上回。如果他们是夫妻,“周末夫妻”这个词绝对适合他们,可惜他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