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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他乡巧遇

思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同事和学生都看出来了,对她特别的照顾。她对工作非常的尽职,学生对她的评价也是相当好。在私立学校,评价老师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学生对他们的打分,她的分数很高,因此系里面对她相当的满意,甚至还提议在她生完孩子后,聘任她担任专职教师。能得到认可,思齐自是十分高兴,对于系上的提议也欣然的接受了。

一个人的生活上了轨道后,也渐渐的习惯了。身旁没有他的生活,发现也没有多难。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的时候,思绪由不得自己的时候,她会放任自己去想他。她知道自己很不应该,毕竟那个人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与自己再无关系。可是,有些念头,有些思绪由不得自己控制,总是会见缝插针的进入她的脑海。

单身母亲要面对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要一个人到医院去产检。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看着准爸爸对准妈妈的呵护和体贴,她的眼神没有羡慕是不可能的。她的孩子,从起点开始,就已经缺失了爸爸的参与,这是“他”的不幸还是自己的不幸呢。也许将来有一天,孩子会埋怨自己,埋怨不能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有爸爸的陪伴。纵使要面对这些,她也无悔自己的选择,选择把他生下来和自已一起。

她感到内疚的人,除了孩子,父母,还有一个,就是致远。他一个星期发一封邮件,即使她不回复,也照发不误。没有任何暧昧的话语,却是他频繁的问候和浓浓的关心。看他这样,思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当作没有看过,希望在没有她的回应后,他会停止。可他一如既往,这要思齐如何不觉得内疚和亏欠,可这辈子,对他,还能如何呢。

六月下旬,毕业班学期结束的时候,系里面隆重举行了毕业晚会。虽然她不教毕业班,但这毕竟是系上的大事,再加上她教的学生的邀请,她就答应参加了。没想到的是,竟然会看到他,她的同学——肖辰。

思齐没有想过会碰到肖辰,她并不知道他也在这个城市。他是晚会的赞助人,作为负责人代表公司过来看看。本来这么多人,看到她也没有可能,但因为一个同事的好心,把前排的位置让给了她这个孕妇。于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站在台上的肖辰看到了她,短暂的错愕及视线停留后,他倒也条理清楚的发完了言。

看到他,思齐一阵忐忑,本想趁机溜走,可是前排都是领导,赞助商发言的空档就开溜,很不礼貌,于是,她如坐针尖的坚持着。

好不容易挨到他发完言,思齐趁他从侧面下来的时候,溜走了。她知道自己在心虚,担心他看出自己的状况,但一想,刚刚是坐着的,况且五个月的肚子也没有大到那么恐怖,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可事情又岂能如她所料,肖辰下来后,没有看到她,就从礼堂出来找她。毕竟孕妇不可能走得很快,于是,思齐被他逮个正着。

“老同学,你怎么这样,见到我就走。”肖辰的声音进入她的耳朵。没有办法,她只得停下,转身过来。

此时,虽是夜晚,但校园广场的灯都是打开的,犹如白昼。于是,肖辰清晰地看到了她隆起的肚子,那惊呆的表情,的确有够夸张。她,即是老同学,又是哥们的前妻,这大起的肚子让他在心里为周扬感叹了一番。周扬这么多年的爱恋,还是没有逃脱分手的命运,竟生生地败给了她的初恋,可感情的事,又是他这个局外人能置喙的。

这样的见面,本来就很尴尬,她和肖辰本来交集不多,同学的情分也不足,再加上他是周扬的铁哥们。可还是要面对,思齐故意忽略他看她肚子的表情,“没有啦,只是,只是,出来透透气,有点闷。”她挤出一个微笑,随便扯了一个借口。

“哦,是这样。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问周扬,他也不知道。那么,你是在这里上班吗?”肖辰不再专注她的肚子,问道。

“是的,我在这里兼职。”到此刻,思齐觉得没有必要隐瞒。

“你都怀孕了,他还让你上班?”肖辰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要是周扬,铁定会好好的照顾她,怎会让她操劳,这些腹诽的话他当然只能留在心里。

“我现在肚子还不大,医生建议要适当做些事,况且只是兼职,课不多,很轻松的。”思齐知道他说的是致远,真是为难“他”了,一次又一次当替罪羔羊。思齐一点不奇怪他知道她们为何离婚,毕竟他和周扬的交情在那里。

“哦,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多加注意。”肖辰关怀的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以前不是在北京吗。”

“才调到来没多久,原以为这边没有熟人,没想到你在,以后一起出来吃吃饭吧,他乡遇老同学也不易呀,你说是吧。”肖辰这一番没有芥蒂的话,让思齐喜忧参半。喜的是,同学之情没变,忧的是,与他见得多了,迟早会穿帮。可这当下,她又怎么好意思开口拒绝,她只得微笑点头应允。

“太好了,你还进去看节目吗,看的话,我们一起进去。”他征求她的意见。

“我不去了,你进去吧,里面空气不怎么好,我想回家了。”思齐表现出一副累着的模样。

“要不,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打个招呼就出来,我送你回家。”肖辰非常绅士。

“不用,你有事情先忙吧。那个,他会过来接我。”思齐又借着“他”撒了一个谎。

“哦,这样啊,那行。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留一下,以后再约你。”肖辰拿出电话,等着她报号码。

不得已,思齐只得留下她的电话,当然她不可能随口编一个号码,毕竟人家已经知道她在这里工作了,要找她的号码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当她手机熟悉的铃声响起时,他们于是完成了联系方式的互留。

“思齐,那我先进去了,下次见了。”肖辰和她道别。

“下次见。”看着他走进礼堂,她加快了脚步,她打了的,迅速离开学校。

谎言一个又一个,她真是讨厌自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听得出肖辰短时间不可能离开,他们见面的机会铁定会有,该怎么办呢。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即使他告诉周扬又何妨,两人早已经各自有人了,不是吗。

坐在的士里的她,想通了后,才发现自己纯粹是庸人自扰,只是自己心虚罢了。他不会有兴趣知道自己的事情,即使知道,也不会想到那一层,因此,她大可不必如此心慌,只是致远还得是她不能缺少的借口。

回到家,思齐洗了个澡,听了听音乐,一夜无梦。

可这晚,却有人一夜无眠。这几个月来,周扬的睡眠状况本来就很糟,尤其是她刚走的那个月。最近稍微转好了些,但一个电话的到来,让他一整晚都无法入眠,而罪魁祸首是他的好哥们肖辰,更准确地说是他的“前妻”——谭思齐。

原来她去了那个城市,原来她怀孕了。放手,不是要让她幸福吗,可她幸福了,自己却何以心痛到如此呢。

原来,他也不过如此,所有的洒脱都是假的。脑海中,始终都是她的身影,从高中,到现在,有关她的点点滴滴。虽然时间跨度很大,但只要是关于她的,清晰如昨。他们相识整整十年,真正在一起不过半年,可她在他脑海中的记忆存储却满满的。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也许只要一秒,但忘却一个人也许要花上一辈子,突然想起这句话,他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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