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说经营婚姻有时需要糊涂一点,有些事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因为不知道,就不会有猜测,不会有沮丧。如果能够一直自欺欺人下去,未尝不会拥有幸福,但往往很难做到这一点,于是乎,在某一关口就爆发了。
在她说“你懂不懂个人隐私,什么都要知道”时,周扬忍住没有爆发,而是选择离去,以避免两个人发生争执。她的所谓隐私是什么,他岂会不知,不说出来不代表就不知道。她的张皇失措,草木皆兵,毫无理由的生气,是她心虚的表现,是她保护那段感情、珍藏那段感情的方式。她不容许任何人入侵他们的世界,即便是她的丈夫。
他们的婚姻俨然进入了死胡同,找不到出路,即便昨晚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周而复始,两人又一次冷战。也许过一段时间,因为某个原因,又会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可那些争执,那些芥蒂,始终都在,就像泥土中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周扬很了解思齐,也很不愿意去触碰她埋藏在心里的一些事。因为触碰,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一丝帮助,只会惹来她像刺猬一样竖起所有的刺刺向你。一次又一次,他的心渐渐凉了,热情一点点冷却了,自信一点点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如果一直这样,他该如何放弃这段十年的感情。也许他错了,原以为那是上天给予的机会,可没想这是痛并快乐的煎熬。
对感情一味执着的人,只有在伤过之后,才能痛苦的体验到:感情强求不来,不是努力就可以,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
周扬借口朋友找他和岳父母告辞,两老对他的说辞丝毫没有怀疑。路上的车不多,大多数人在家享受着家庭的温暖,想到这,周扬觉得自己很可悲,他把车开得飞快 ,窗外的冷风吹在脸上,丝毫没有感觉到刺痛,也许痛觉神经麻痹了吧,也许痛到极致了吧。
“放手,让她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此刻这个念头清晰地出现在周扬脑海。也许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只是闪念,甚至来不及成型。但现在,这个念头已经成型,那个人一直没有其他人,不是在等她吗?既然,两个人的心还在一起,他又何必阻碍他们呢。上天给了他们半年时间生活在一起,他应该知足了。这段婚姻本就是他的不怀好意,用欺骗的手段得来的,不能善终也许是必然的结局。哪怕用尽一生的力气,哪怕透支一辈子的运气,也靠近不了她的心,这样的挫败,这样的无力。
这个死胡同,出口在他这里。如果他不先开口说结束,思齐是不会说的,就让所有的错都由他一人来承担吧。他的自不量力终是抵不过思齐对感情的坚守,不能埋怨她的顽固。她的坚守,她的顽固,对他而言是噩梦,对那个人而言,是幸福的所在。这天,他没有回家,也没有打电话,就这样消失了。
“周扬回来吃晚饭不。”思齐妈走进房间,问思齐。
“不回来。”她简短的回答。
“哦,那就不用加菜了。”毕竟中午的菜还有很多,思齐妈当下决定。
“妈,你怎么这么偏心,不是还有我和爸吗,干嘛非得他在才加菜。”思齐不满妈妈的做法,愤愤然,尤其是现在的境况:他一去不回,连通电话都没有,基本的礼节都不顾。
“你这孩子,中午不是还有很多菜吗,我们三个人哪吃的完。”思齐妈笑着走了。
和他争执过后,她一整天无所事事,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吼,也知道他那句“干什么不好的事吗,这么神秘,见我来就马上关了”,只是一句玩笑话,真的没有必要和他较真,更没有必要上升到隐私的程度。看吧,这个男人翻脸了,不顾新春佳节,在外面乐不思蜀。想到这,思齐很生气,气自己,更气他。
晚饭思齐吃的不多,饭后她亦无心和父母看电视节目,于是躲进房间。还好,她以前和父母一起看电视的时间不多,总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因此,父母也没感觉出什么异样。
无所事事,更确切的说是无心事事。她第一次发现,他竟然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影响。一整天心情欠佳,罪魁祸首是他,追根溯源却是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个人躺在床上,了无睡意,枕头上,被窝里都是他的味道。被他的气息包围着,思齐并没有反感。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里的路是YIN道,现在自己辗转反复是不是在印证这句话呢,尽管这是思齐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睡不着,她在等他,对他的不报备耿耿于怀,如果不是在乎的话,又是什么呢,后来她才明白自己当时只是自欺欺人。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光线透了进来,照在身旁空空如也的床。他一夜未归。电话没有关机,潜意识担心他回来进不了门,但电话显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看来自己是多此一举了,他们是什么关系,他本来就没有向她报备行踪的义务。从前这样做,也许只是尊重她这个同屋的缘故,现在,没有必要维持这个多余的环节了。他爱回不回,不关她的事,昨晚的愚蠢举动,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思齐告诫自己。
走出房间,看到消失一整天的人竟然坐在餐桌,和她父母一起吃着早餐,有说有笑。她的出现,打断了三人的话题,齐齐把目光投向她。思齐竟然有种闯入的感觉,这让她很不爽,他是谁,占据了她的位置,享受着她父母的温暖,让自己有了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思齐,快去洗漱,吃早餐了。”妈妈招呼她。
“怎么不叫醒我?”思齐埋怨道。
“看你睡得正香,我让爸妈别叫醒你的。”周扬先一步回答。
听他这么说,她没再说什么。不回应,就是对他的回应。不知道他是如何向她父母解释一夜未归的,看样子,他们接受了他的说辞。该怎么说呢,他是他们心目中超级满意的女婿呀,比她这个女儿还让他们满意。
吃完早餐,父母就催他们回家,让他们去周扬家的亲戚拜年。思齐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他的主意,在父母面前,她没有表现不配合的神情,做做样子,不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吗,这一点都不难。
坐在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思齐坐在后排,冷着脸,完全把他当空气,此刻她已没有必要掩饰情绪。
车子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回他家,待到思齐意识到的时候,她打破沉默,问道:“我们这是去哪?不是去你家那边吗?”
他好一阵没有说话,全神贯注的开着车。车子的目的地越来越明确,是他们现住的地方。
到达目的地,车子停下来,他没有动,冷冷的说了一句:“你下车,我还有事。”
“不用去了吗?”思齐脱口而出,可说出来马上就后悔了。
“不情愿的事情,不必勉强自己。”他的声音很轻,但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拒绝了她。
聪明如思齐,岂不知他的意思,她迅速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了。
她再一次发蠢了,蠢得无可救药,可为什么觉得委屈到不行。
她径直往家的方向奔去,身后轮胎急速打滑的嗤嗤声,是那么的刺耳,但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