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好对话想跟你说。
姐姐，你看看我呀，我十八岁了。你说过的，你想看我最好看的模样。”
他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听不见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执起她的手。
纤薄的唇印上，苍白的手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凉，他却久久不肯放下。
“姐姐呀，初次见你，就心生欢喜。你那么好看，就像仙女一样，你救了我，我却没有勇气与你说话。
你那时与我同住，你不知我有多高兴。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你永远是我的姐姐。
你会接我下学，会带我逛街，做之前我从没做过的事情……
你会点很多吃的，明明你不喜欢那些油腻的，我都知道，你是为了给我补身体。
你喜欢糕点，只要你欢喜 我可以做很多很多。现在储物袋里的糕点已经很满很满了……
你带给我很多，一点一滴。”
他垂下眼帘，周身满是冰凉的气息，看向女孩的神情却是无比温情。
可她依旧紧紧合上双眼，脸色苍白却仍美得惊心动魄。
“姐姐，我都说了这么多，你都不说一句话……”他委屈地像个小孩子。
“所以，姐姐，我反悔了，我不想一辈子只做你的弟弟。
我亲眼所见，他说他喜欢姐姐，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我忽然间害怕了，原来这就是……喜欢吗？原来，我对姐姐竟有这般心思……”
他细长的指骨虚虚拂过女孩的眉眼，不敢真实地触碰到她。
“姐姐，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你啊……”
“呸，云长留，你再说一遍试试！”玄封不顾重伤扯着嗓子吼着。
其余的人见云长留并无杀意之时，早已经走光，只有他们两人还站在原地。
钟叶听到云长留的话更是震惊不已。
原来之前师妹历练的时候就与他相识了，这倒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他竟然说他喜欢师妹。
师徒之恋，犯天下之大不韪，师妹已逝，他要让师妹为天下人所不耻吗？
也幸亏现在只有自己人，没有外人在场。
钟叶一拿拉住玄封，“师兄，冷静点。”他现在是魔，也是神，早已不是当初的云长留了。
她站出来，“长留，逝者已去，我们的悲痛并不比你少，当务之急，是要让你师尊安息。”
那是他们最疼爱的师妹啊，没有人能体会他们此刻的悲痛欲绝。
可他们不能倒下，宗门需要他们，师妹的后事也需要安置。
她的言外之意，把凌若的尸首交给宗门。
死寂了长久的魔神缓慢抬头看他们，眉心的黑色印记愈发暗沉，眼眸一片冷冽。
看他们的眼神就如同在看……死人。
他忽然间笑了，“逝者？安息？”
黑色的烟雾萦绕在他的手心，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空而出，将对面的人斩杀。
他紧了紧怀中的人，温柔喃呢，“姐姐，我带你走吧，好不好？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抱着她消失在原地。
“你们该庆幸。”
他声音冷冰冰，让人忍不住的骇然。
庆幸是姐姐救了你们，她付出生命也要去救的人，我怎么会动。
……
山脚下的城镇繁华如初，人来人往，热闹一如从前。
说书馆内场场爆满，一座难求。
高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说到慷慨激昂处，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中折扇不断挥舞着。
“百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可谓是壮烈之至啊！传说新一任的魔神就在此地降世！”
底下有人哄闹着，“哎，先生，你亲眼见过吗？”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瞪了那人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凡人寿命大多不过百年，百年之前他还尚未出生，如何亲眼所见？
他并不回答那人，继续说下去。
“自那之后，玄若仙尊失踪，其余两位仙尊实力大跌，玄封宗一落千丈。
这可不得了，天下第一宗门衰落，不少门派都想取而代之，更有甚者，竟然结盟一起逼迫玄扶宗退位，否则就要攻打玄封宗。”
底下有人猴急，“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反而玄扶宗还好好的？”
那么多门派联手还打不过当时已经实力大减的玄扶宗？
说书先生有意停顿，故弄玄虚。“是魔神云离出手灭了所有意图攻打玄扶宗的门派。”
台下一片哄笑，“怎么可能，魔神怎么会帮名门正派？”
凡界与修真界相隔甚远，那场大战也从未波及到人间，人们对其中的渊源更是一无所知。
说书先生涨红了脸，“去去去，不听滚出去。”
谁知道咋回事，说不定是魔神和玄扶宗有什么交情呢。
门口那人一身黑色斗篷，看不清楚相貌，只露出光洁的下颚，他似乎只是一暼就匆匆离去。
魔宫内。
昏暗的烛火微微飘摇，照射出地上越来越近的影子。
黑色斗篷落地，刹那间，大殿内亮如白昼。
他走得有点快，甚至是迫不及待地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最里面的冰室。
冰床上的人还在沉睡，平静安详。
一袭红衣衬托出艳丽的眉眼，她似乎没有一点变化，仍然美得不可方物。
他坐到她身边，贪婪地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就好像永远也看不够。
他还是小心翼翼，却是真真实实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触碰这世上最美丽的珍宝。
他躺下，伸出手环住她，薄唇抵在她耳边。
“姐姐，今天我去人间了。
很多人，很热闹，你最是喜欢热闹了，等你醒了，我就陪你去看好吗？”
空荡的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忍不住，撒气一般，用牙磨了磨她的耳垂。
“那棵槐花树枯死了，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种好多好多树，槐花开了，我给姐姐做糕点吃…”
“今天，我看见周海霁了，他金丹期了。但是他有道侣了，还有了孩子。
还说喜欢……姐姐，你现在知道了吧，他就是骗你的。”
他撇了撇嘴，“小孩长得跟他一样，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