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你演够了吗?从你回来就开始装神弄鬼兴风作浪,你不就是想报仇么?”秦玉堂受够了秦嫣的危言耸听。
可秦嫣却根本不想搭理她这茬。
“四姨娘,今天你娘家人的讣告就会送过来,你好好保养。别忘了,你肚子里的才是你的指望。”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玉堂。
四姨娘也随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觉得自己女儿目光阴鸷,十分可怖。
“玉堂,别理她。”四姨娘劝慰着。
果然,秦嫣才出门没一会,秦甫名身边的人就送来了一封信,上面详实的写明了她娘家的罪状和圣上的判处。
黄家倒了,这样一个大家族就这么倒了。秦甫名只在信尾写了句保重,仿佛这是一封诀别信。
她摸了摸肚子,秦嫣说的没错,这是她唯一的指望。秦玉堂在丞相面前根本说不得话,她只能指望肚子里的那个。
“玉堂,你回去吧。”四姨娘翻了个身,躺在床上。
方才秦玉堂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虽然不想承认,可自己女儿是什么心性,做娘的最清楚。秦玉堂只想用她的肚子扳倒秦嫣,夺回宠爱,已经丝毫不顾及自己了。
四姨娘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谁也不肯见。她生怕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要害她孩子的。深夜,院子里又闹起来黄鼠狼。秦嫣隔着窗念叨了许久:“不要吃汤,汤里有毒。”
她声音僵硬诡异,同前几日四姨娘所见的一样。
四姨娘躲在被窝里吓得不敢出声,只瞪大了双眼抖似筛糠。秦嫣来复仇了,听说人有怨念,死后会将魂附在黄大仙身上化成人形复仇。那日在野外所见的,现在在府里的,都是。
“你走,你走!我不怕你!”四姨娘大喊着,声音凄厉。
秦嫣却站在窗口一动不动:“为什么要欺负我的女儿,为什么?”
四姨娘听着,心里一阵阵发虚:“我没有,我没有!我以后好好对她,你快走吧!”
折腾了许久,秦嫣也困了,自己悄悄回去了。可四姨娘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就这样捂着被子念叨了一宿。
第二天丫鬟来送早饭,四姨娘一见那碗燕窝,吓得直接打翻在地。
“死丫头,你也想害我?”她一巴掌打跑了送饭的丫鬟,桌上的饭菜丝毫未动。
日日的惊吓,食不下咽,四姨娘的精神一下就崩溃了。
院子里,秦嫣正带着小枫种植药草,之前扭扭捏捏的小枫现在也只得撸起袖子加油干。今天这一畦药苗不种完,她娘是真不让她吃饭啊。
“大小姐,四姨娘疯了了。”小厮进来低声回禀。
秦嫣听着只嗯了一声,没多作回应。只等到旁人似乎都以为她忘了这事儿时候,才悄悄出门,往四姨娘院子里去。
“都不是我的主意,跟我没关系啊。昭姐姐,你怎么不信我啊。”四姨娘一件件细数自己犯下的罪行,唯独这句话她说的最多,可事由却绝口不提。可见比起杀人放火,她对这位昭姐姐所做的事,更加罪孽深重。
“春惠,我原谅你了。”秦嫣捏细了嗓子,假装成那位昭姐姐。
四姨娘听到声音果然神情恍惚的抬起了头,她的表情充满神往,似笑非笑:“昭姐姐,你多久没叫我春惠了。姐姐,我知道错了。如果能回去,我一定不会把那件红色骑马装送给你的。”
她越说越疯癫,整个人仿佛都抽搐了起来,声音也跟着颤抖沙哑:“我们都会输的,我害你和齐先生抱憾终身,你害我家破人亡。哈哈哈哈!报应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四姨娘述尽了一生的遗憾。对于她的夫君秦甫名,四姨娘至死只字未提,可见她在丞相府的虚与委蛇也不过是生计罢了。
四姨娘口中吣着血,双眼瞪向窗外秦嫣站着的地方,用最后一丝气息念到:“昭姐姐,我们回到大槐树下,我亲手帮你系上那条红带子。”
秦嫣看她去了,悄悄离开了院子。这会儿已经夜幕降临,无所适从的她溜达着就到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将她冲进巷子。等到她反应过来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竟走到了玳王府门口。
“秦姑娘!”苓婆婆从外面回来,下马车时候正好看到秦嫣,她很是喜欢。
秦嫣回头,看到苓婆婆要下车,也赶紧迎上去,扶住苓婆婆。
“婆婆,您慢点。”秦嫣对待老人,出奇的规矩。主要是她自己的爷爷就是个严肃刻板的老人,所以从小养成了在长辈面前各种勤谨恭俭的好习惯。
“好,好。这丫头真是贴心。”苓婆婆眼里笑开了花儿,“姑娘上次走也没支会一声,婆婆给你煮了汤都没吃。”
提起来那日,婆婆还有点失望。
秦嫣赶忙解释:“对不起啊婆婆,玳王殿下不许我多待。”
“我就知道,是阿满那臭小子赶你走的。”苓婆婆有些生气,也不知这小子是不是打算孤独终老,看到姑娘就急着赶走。
阿满……萧仲卿的乳名还真是可爱极了,如果单看表面,他还真是配这个小名呢。
秦嫣噗呲的笑了一下,婆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笑话萧仲卿这可可爱爱的小名。
“是太后给取的,玳王殿下是八月十五中秋那日生的。太后娘娘觉得是福兆,给他取名阿满。”苓婆婆解释道。
原来是满月之日生的啊,八月十五?那就是三天后啊。
秦嫣随着婆婆进到府里,她自己单独有个院子住。从前太后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萧仲卿,而苓婆婆从小伺候太后,情同姐妹,所以萧仲卿对苓婆婆也当奶奶一样的孝敬着。
苓婆婆这次逮到秦嫣,可不能让她走,非要再给她煮一次汤不可。秦嫣拗不过,也只能待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萧启韫看到秦嫣,眉头就锁到了一起。
秦嫣回头,看到一个小孩面容憔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像熊猫一样。
“你又中毒了?”她吓了一跳,一晃才认出是萧启韫。
萧启韫白了她一眼,想到上次因为这个女人被二叔整,他就忍不住想发火。
“夫人,你的职责是陪在小枫旁边照顾她,而不是整天往玳王府跑。更何况,玳王殿下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你不要动那些歪心思了。”他再次一板一眼,郑重其事的提醒。
秦嫣终于忍不住了:“世子殿下,您干脆把话说明白。什么叫那些歪心思?”
萧启韫看着她,别过了头:“夫人心里清楚,这样的事,你们大人比我懂。”
“放屁,你干脆就说让我别勾引他就完了呗。什么我们大人懂?你对秦小枫是什么想法昭然若揭,你那龌龊的小心思一点也不比大人少。再说了,世子殿下真把我当那未婚先孕的相府大小姐了吗?您别忘了,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我是嫁过人,可我嫁的是死人,活这么大男人味儿都没闻过呢!”
“夫人……”萧启韫从没被人这样骂过,他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突然被戳中心思自然难堪。
“世子殿下不必再说,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对您二叔没有任何所谓的歪心思。”
萧启韫不屑一笑;“空口白话,说得当然轻巧。”在他看来,像二叔这样的人,很难会有女人看不上他,凡事说看不上的,都是装的。
秦嫣闻言笑得更轻蔑:“我就算空口白话,也至少敢于坦坦荡荡的说出来。某些人呢?不敢说,也不敢承认,怂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