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院子，总是透露着一股庄严肃穆，陈景砚也没进屋，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沈又灵坐在他的身旁，看着那些人带着老贺进来。
陈景砚动作慢条斯理的，给沈又灵倒了一杯茶，沈又灵尝了一口，眉心微蹙，陈景砚看着她，“怎么？”
“太涩。”
陈景砚轻笑一声，“我府里有上好的庐山云雾，完了带你尝尝。”
沈又灵这倒是有点兴趣，“好啊。”
老贺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等着，眼前的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全然不管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还在这儿，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景砚才好似看到了老贺一般，看向了他。
沈又灵端着茶杯，默不作声，这种典型的心理战术，想不到陈景砚居然知道，真是一个……厉害的古人。
陈景砚单手支颐，看着老贺，“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老贺跪在地上，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陈景砚，眼前的这个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总感觉，一看他自己心底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老贺颤着声音，“府……府衙。”
“呵。”
老贺不明所以，抬头，就见陈景砚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既然知道，还不说实话。”
老贺低着头，“我……我说得都是实话啊，大人。”
陈景砚手指轻敲着桌面，“清风。”
“是。”
“不说实话该怎么办？”
“赏五十大板。”
“开始吧。”
陈景砚端起茶浅浅啜饮一口，皱了皱眉，果然涩，放下茶杯，再没有动。
老贺被两个士兵架起来，一看这架势，慌了，“你这是滥用私刑，我……我要去告你！”
闻言，陈景砚嗤笑一声，“行刑。”
“我要告你！你们不能这样！”
老贺叫喊着，挣扎着，还是被压在了凳子上，眼看着那板子就要落下，云峥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老贺眼睛大睁着，盯着那个盒子，忽地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
云峥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陈景砚随意地掀开盖子，看着里面那柄造型精美的匕首，嘴角微勾，“好东西啊，用来杀人，也是不错的。”
说着，陈景砚拿着那柄匕首走到老贺面前，“熟悉吗？”
老贺移开眼，“不……不认识。”
“呵。”
“你刚刚还说，这是你的，现在，又说不认识，你觉得，我很好糊弄？”
陈景砚的语气里透着明目张胆的威胁，老贺低着头，半晌，好似脱力般跪在了地上，“这东西是我捡的，但人真不是我杀的。”
“说吧。”陈景砚把匕首扔在了地上，留下“咣当”一声。
老贺认命地闭了闭眼，“那天，我在外面逛，突然听到有人说赵天德最近正在修缮那个宅子，里面运进去了不少好东西，我当时心下一动，想着他断我一条腿，我拿他点儿东西怎么了。”
“等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当时害怕，可还是没忍住在宅子里找了一圈，那些血迹，也是我翻东西的时候留下的，最后我也没发现什么，临走的时候，发现他腿上插着这个匕首，我没忍住，就给拿走了。”
“我真的没杀人啊，大人。”
捕快在一旁愤愤地瞪着他，“死人的东西你也动，呸！”
老贺这会儿也是真的怕了，这要是扣一顶杀人的帽子下来，那岂不是要命了。
云峥吩咐人把老贺带下去，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线索到这儿，就算是断了。
沈又灵起身，理了一下衣摆，“接下来怎么办？”
沈又灵看着陈景砚，这会儿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陈景砚依旧是那幅淡然的表情，似乎没什么能让他的心底产生波动，可是沈又灵是见过他的其他样子的。
中秋那一晚，他脸上的那种落寞可不是假的，沈又灵其实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露出那副神情。
“想知道？”
沈又灵点头，“当然。”
“跟我来。”
沈又灵跟着陈景砚进了书房，书房里放着一个书册，里面记录了那三家的人的信息，沈又灵看着那些东西，“和这几人有关？”
陈景砚颔首，“至少有一点，这三人可能去过赵天德家里。”
沈又灵接过书册，翻看了一下，陈景砚看着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其他两人去向不明，只有这个曲元成，有详细的去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景砚目光沉沉，看向不远处，“或许，明日就有答案了。”
沈又灵第二天才知道，陈景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之后，沈又灵才回去休息，翠儿在府衙待了一天，翻了不少资料，沈又灵问起的时候，翠儿揉着眼睛，“小姐，我发现，那个赵天德一个月前还在殿阁大学士的府上做工。”
“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被赶出来了。”
沈又灵动作一顿，“卓家？”
翠儿点头，“嗯。”
沈又灵眸子一亮，“有了。”
“你做的很好，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在叫你。”
翠儿离开之后，沈又灵也没心情睡觉了，披了个外套就跑去了陈景砚房外敲门，半晌没人开门，沈又灵没忍住，轻轻推了下门，门居然是开的。
屋内烛火摇曳，门一开，沈又灵就看着陈景砚手握着衣服，正要合上，玄色的里衣在烛火之下好似泛着光，可是在他合上衣服的时候，沈又灵还是看到了一些端倪。
他的身上，心口处，有一道伤疤，留在那冷白的肌肤之上，格外的刺眼，不知道为什么，沈又灵忽地觉得心底一痛，一股窒息感传来。
陈景砚看向沈又灵，“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沈又灵脸色苍白，额上留下了一滴冷汗，那股心痛的感觉在陈景砚靠近的时候慢慢开始散去，沈又灵手紧抓着心口的衣服，张嘴大口呼吸着空气，陈景砚眸子一沉，手握住了沈又灵的手，沈又灵只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那阵刺痛渐渐被压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