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上）
“师父，那你……”上官飘雪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也和她……和她那个了吗？”
“没有！”顾京眼神飘忽，轻声道：“为了逃离她在冥冥当中的召唤，我投身于冰雪神殿，借用女神之力来抵消血液中的诅咒因子。那段时间里，我天天蛰伏在神殿，足不出户，也不知道是不是女神之力真的起了作用，刚开始还能够感应到血液中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召唤，到了后来似乎再也感应不到了。当时我还不敢相信，便借口宣扬女神教义离开了神殿。结果，我游遍了整个大陆，尽管已经到了五十年一度的献祭时期，血液中的那种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时我才完全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师父你还回到这里来干什么？”上官飘雪好奇的问道：“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摆脱她的召唤吗？”
“摆脱！？谈何容易！”顾京苦笑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摆脱了这一切，从那时候起，我就对冰雪女神充满了尊敬，发誓要终身信仰她。直到十年前，我匹马单枪，潜进永恒的森林去刺杀比蒙首脑。我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她早就掌控了这一切，我的努力，我的逃离，只是一个笑话，笑话而已！”
顾京脸色灰白，眼神中透发出惊骇欲绝的神色。
上官飘雪吓了一大跳，犹豫着问道：“那次刺杀行动怎么……怎么和她扯上关系啦？”
两人在那女人面前一口一个她的讨论往事，情景是突兀的诡异。
顾京心有余悸地看了他母亲一眼，叹气道：“那次我去刺杀比蒙首脑，由于出其不意，刚开始连连得手，十分顺利。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偷偷地潜进了比蒙第一军团团长贝斯特的府里。没想到当日府里的守卫空前的严密，我别说刺杀贝斯特了，恐怕能否安全退出都成了个大问题。”
“你杀了人家这么多重要人物，兽人即使再蠢也应该有所察觉了，恐怕他们就是设了张大网等你上钩吧。”
“不错，后来我才知道，比蒙王国国王贝斯里为了此事大发雷霆，斩杀了都城守卫官的脑袋，比蒙人人自危。为了麻痹我，都城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暗地里防御力量却增长到了平日的十倍。”
上官飘雪注意到，谈到兽人时，顾京一直使用“比蒙”二字，神龙大陆上，比蒙是对兽人的礼貌称呼。
“师父，凭你的武功，即使兽人再人多势众，你还不是照样杀他个人仰马翻，从容离去。”上官飘雪送上了一个大大的马屁。
“你这样说，未免将比蒙的实力看得太低了。比蒙生育能力低下，人口不到人类的百分之一；武器制造技术落后，不少比蒙甚至拿着木棍上战场；他们缺衣少食，生活贫困。但即使处于这样的劣势，比蒙与人类对抗了几千年，颓而不倒。这样的对手，又岂会是好相与的。”顾京脸色郑重，沉声道：“记住，永远不要轻视任何对手，否则有朝一日你会吃大亏的。”
“那又怎么样啊？”上官飘雪抬头反驳道：“贝斯特最终还不是死了，而师父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那次能够安全脱身而去，是有原因的！”顾京长长地叹了口气，续道：“当时我只不过是喘气的声音重了点，就被守卫发现了，陷入了重重包围中。贝斯特不但是比蒙王国国王贝斯里的亲弟弟，也是比蒙最精锐的军团的团长，王国的二号人物，是比蒙王国的重点保护对象，他的侍卫高手如云，而贝斯特本人更是被称作为兽人第一高手。若他们一拥而上，我凶多吉少。我当时灵机一动，用言语挤兑对方，提出如果能够单独和兽人第一高手过一次招，死而无憾。贝斯特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并且亲口承诺，只要我打败了他，当晚他们就不会再与我为难。”
“这家伙脑袋进水了吧！”上官飘雪不以为然地说道：“刺客半夜三更偷偷地潜进府里行刺，被暴露后提出要与行刺对象单打独斗，这事情也太荒谬了吧！更荒谬的是这种要求贝斯特居然也答应了，一头蠢猪！难道他就看不出你是想拉他垫底吗？哎，英雄主义害死人啊！”
“当时我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贝斯特刚开始也没把我的要求放到心里去，可是当我亮出圣阶高手的身份后，他就动心了，准备和我比武。”
“且！超级大笨蛋！“上官飘雪撇撇嘴巴，冷声说道：“人家说柿子捡软的捏，他倒好，对手越硬越喜欢。他以为这是切磋吗？这可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种拼命的事情留给手下人干好了，咱上等人可不干这种掉价的事情，哈哈。”
“你这个小滑头！”顾京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怕死可不代表天下人都怕死。贝斯特是比蒙第一高手，在比蒙王国已经很难找到对手了，心里也寂寞得很。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类圣阶高手可以作为对手，他不亲自上场才怪。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你明白吗？”
“不明白，”上官飘雪装傻充愣道：“没事把自己放那么高干嘛，我晕高。”
“或许这就是人类与比蒙的区别所在吧。”顾京长叹道：“比蒙崇尚武力，有很好的武德，常常做出一些让人类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比如说，比蒙射手比试的时候，最庄重的方式就是双方相距一定距离而立，双方同时开弓，不躲不闪，活下来的人即为胜利者。”
“傻逼！”上官飘雪轻声嘟囔道。
顾京满脸钦佩地说道：“贝斯特不愧是比蒙第一高手，我与他足足斗了半个多小时，两人都已经遍体鳞伤，却还是胜负难分。斗了这么久，我两相互钦佩，早就没了置对方于死地的想法。当即相互停手，贝斯特力排众议，把我放走了。”
上官飘雪愕然道：“难道贝斯特不是你杀死的？”
顾京摇头道：“这也正是几年来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当晚贝斯特受伤虽重，却都不是致命之伤，最多修养个十天半月就痊愈了。可事后据王府的人说，贝斯特由于受伤过重，当晚不治而亡。”
“不要管他是怎么死的拉，师父，你接着说！”上官飘雪两眼发光，探听八卦一向是他的强项。
“我伤痕累累，步履蹒跚地逃出了贝斯特的王府。也活该我倒霉，走出王府不远就被巡城卫发现了。我受伤不轻，实力大不如前，而敌人又数不胜数。凭着一股顽强的求生毅力，我咬牙杀出了一条血路。当我逃到一条荒僻的小巷子时，终于支持不住，晕厥在地，”顾京脸色悲戚，怅然长叹道：“现在想来，如果当晚我死在比蒙巡城卫手下，于人于己，恐怕都会更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