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哥哥,三年后你来李家娶我,可好?”
“梅儿,我等这天已经太久了,我恨不得今天...不,立刻,马上,就能娶你!”
“昊哥哥...”原本笑靥如花、春风拂面的女孩双眼一时间满是水雾!
片刻后,才恢复了之前的笑容,轻声对着面前温柔看着她,双眼含情脉脉的男子说道:“昊哥哥,家国为重,有国才有家,他们更需要你,而且,...只要你心中有我,不论到哪儿,你依然把我装在你这里...”
说着,女孩手指轻轻触碰着男孩的心口。
“我们也是永远都在一起的,不是吗?”
“梅儿~......,有你...真好!!”男子缓缓抬起右手,想去抓住那惹人心疼的柔夷,把面前这个从小青梅竹马的女孩揽入怀中。
可就在这时,女孩动人心魄的笑容慢慢模糊了,身体的轮廓也逐渐淡化。
...
屋内,矮小的小木床上,有一条缝缝补补的干瘪棉被,和一个面色苍白、五官俊秀的男人。
“林祥,林祥!”连续几声的呼喊。
“啊!头好痛,要裂开了!”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本能的挣扎起来,死死捂住脑袋,同时也露出了光着的上半身。
不同于常人白皙的皮肤,大大小小的乌黑淤块散布在他的周身,就连手臂上,也布满了类似的黑斑,和苍白的面色对比下,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呦呦呦,还挺会装,今天你就是死了,也休想再待在宗门内。”刚才叫喊的声音主人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还勾起一丝冷笑。
半晌后,屋子里才恢复平静。
“继续装啊,怎么?装不下去了?”床前环抱双手的冷眼男子眼中更是戏谑。
而此时的林祥,双眼已经恢复清明,仿佛接受了什么,最终归于平静,
“未曾想到,祸福相依,一切都是因果、命运啊!”轻叹了一声,转头目光正对上床前站立男子高高在上的冷芒。
“你来干什么?”语气就如同吃家常便饭那般平常。
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话,赵祁有些发蒙,竟呆住了片刻。
不知怎地,居高临下的他,面对林祥那淡漠的眼眸,反而是自己被审视一般。那双熟悉的眼睛,流露出的却是不同以往无助的霸气势和漠然,在他眼神中,赵祁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如大海中的一叶方舟,随时可能会被淹没。
这一刻,赵祁内心深处无端涌出一丝惊恐,他感觉眼下的林祥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主宰他生命的人。
“这可是他们以前天天用来消遣娱乐的玩具,万剑宗门内最低等的存在啊。”想到这儿,赵祁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难不成也和林祥一样,脑子坏了吗?
感觉被无视的他,刚刚升起的一丝惶恐就被强烈的屈辱感压下。
“你小子,一个奴仆,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竟敢这么和你赵爷爷说话。我看你是又欠收拾了!”
说罢,右手成爪,愤然出手,直取面前之人咽喉。
这次,他要让林祥跪地求饶,让他彻底看清自己所属的位置。只有把面前的人打回原形,赵祁才会心安。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林祥确实不是之前的林祥,而是融合了两世记忆的林祥,前世的他名叫林昊,是一位驰骋沙场的柱国大将,也是一个亲手葬送曾经誓死守卫的皇室的狠人。
面对这狠厉的一爪,林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要是换成前世,以他锻体十重的肉身修为,赵祁敢出手,不死也是重伤。
“这具身体,可真是弱得可以啊!”只见他身子稍稍一偏,继而右肩挺进。
赵祁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屡试不爽的招式第一次失效了。
“狗东西,你敢!”全力出手的他,一击未中,身体反而由于惯性急速冲向林祥,待他看清眼前不断放大的东西是,赵祁满是惊怒。
可林祥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反而精准的将自己的肩头送向了赵祁的眼眶,同时左手握拳迅速出击。
“啊!我的眼珠,林祥,我要你死!”右眼差点暴裂的赵祁疼得直叫唤,双手死死捂着受伤的眼睛。
面对赵祁的哭喊,林祥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左拳凸起的食指紧紧抵在赵祁耳根下,腾出右臂死死夹住赵祁的脖子。
前一秒还是叫嚣的赵祁立马止住了喉咙,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颈部冰冷的触感还是让他第一次闻到了死神的气息。就算没有抬头的,他也能想象到先前那冰霜般的眼神绝对正俯视着他,直觉告诉他,他如果再敢有动作,这根手指会毫不犹豫刺进他的血肉中,而自己锻体一重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住。
“林祥,不,大...大哥,你是我哥,手下当心啊,我...我错了!你快放手!”冷冰冰的气氛夹杂着死亡的味道,赵祁想也没想,立马向林祥求饶。
可林祥并没有松手,也没有开口。
“祥哥,可是勇哥...不,是栾志勇让我来叫你的,他说要你马上滚...马上去见他,晚了...”赵祁见认错也无用,马上搬出了一个人,说话间,语气也高了几分。
栾志勇正是赵祁的主子,锻体五重的修为,万剑宗外门弟子,在宗内,也算得上是个知名人物,不过只是臭名昭著而已。锻体一重的赵祁是洗剑阁杂役,论身份地位不比苦力杂役的林祥高到哪儿去,尤其擅长阿谀奉承,拍马屁。
自从赵祁榜上栾志勇后,两人更是狼狈为奸,常年欺压外门弟子,对外门杂役隔三差五的捉弄就是家常便饭,在他们两人眼中,杂役弟子根本连人也算不上,只是供他们消遣的玩具。
只要心情不爽,就会十倍百倍的把怒火发泄在外门杂役的身上,有些呆滞的林祥,就是他们最好的对象。
三天前,林祥就因为一件事被栾志勇和赵祁再次毒打,等人抬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你在威胁我?”林祥冷冰冰的开口打断他,对他后面的话丝毫不感兴趣,食指更是用力往里顶了顶。
“嘶,大爷,爷爷,我错了,我才是奴仆下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为了我这种人,..不,我这种狗,被逐出宗门,多...多不值啊!”狗腿子专业户的赵祁,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严,嘴里如捣蒜般一股脑地披露着自己以往的罪行,脑袋里想的却是,只要能活下去,转头就分分钟弄死林祥。
“哦~,那你给我说说,你是人是狗啊?”林祥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似是有些松动,紧抵他腮腺的手指也松了几分。
赵祁心下大喜,虽然是没了尊严一点,可是百试不爽啊,又有谁能瞧得起一个毫无尊严的人呢,更别说动手杀他了。
“我是...”
突然,他双眼圆睁,眼珠鼓起,神情惊愕,嘴角暮地流出一股鲜血,再配上眼白充血的右眼,好不吓人。
“来世重新做人吧,别再做条狗。”半响后,林祥才抽出满是鲜血的手指,松开右臂,轻轻拍了拍早已死透的赵祁脑袋,脸上没有一丝不适和愧疚。
原本,他没想今天了结赵祁,只是想先震慑住他。
可后来赵祁的种种表现都表明,此人留着是个祸害,他太小人了。对小人深恶痛绝的他,深知一个小人的本质,乖张狠戾,无所不用,毫无底线。
他也正是因为遭受小人的迫害,阴谋诡计的算计,才落得家破人亡,成了孤家寡人。
两千年前,前世,他,林昊,十岁上沙场,智勇双全,为国征战十余载,十七岁被封为大将军。在攻破敌国最后一座都城后,满身鲜血,身手重伤的他兴高采烈返回王朝,皇帝率群臣出城三十里外迎接,摆下举国欢庆的庆功宴,在外流血不流泪的他,头一次眼含热泪,带领十万铁血男儿齐身跪谢,浩浩皇恩让他受宠若惊。
打定主意,为免功高震主,他决定从此远离朝堂,去过只有自己和她的小日子,酒宴上,眉开眼笑的群臣蜂拥和他推杯换盏,之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到那个守护了半生的人身前,主动归还了兵符,请求准许他归隐山林。
可...回应他的,却是无声的空气,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他永远忘不掉的笑容,那人笑容很真,和群臣一样,同样眉开眼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接着,就是一片黑暗袭来,再醒来,是被痛醒的,双肩琵琶骨、双脚脚踝传来的锥心疼痛让他清楚,他不是那个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了,只是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后来,他才知道,他林昊,在七天前,就已经从一个功勋卓著、忠心护国的林大将军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通敌卖国、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而他的林氏府邸,连同李家,也在七天前,被满门抄斩,鸡犬不留,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未放过。
就在发生这一切的前一天,他的未婚妻,李梅儿,也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而这一切,按时间推算,就发生在他攻破敌国都城那天。
...
阵阵寒意席卷屋内,林祥双手不由紧了紧身上单薄的破布麻衣,慢慢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屋外,望着红彤彤的落日和半边天的红霞,他纯净的眼眶也渐渐映上了血色。
“这和那天的景象何其相像,半边红霞漫天血,只留孤城空对月!”
失神了片刻,林祥的双眼才重新聚焦。低头看向手心,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幅画,是一朵绽放的梅花,花开六瓣,花骨朵中还有一个六芒星形状的记号。
融合两世记忆的他,都对这个记号印象深刻,前世,这个记号是他的青梅竹马、未婚妻李梅独有的,里面的六芒星最初是林昊亲手添上去的,代表他会一生一世守护她。
今生,林祥也因为它,才被栾志勇和赵祁格外“照顾”。
三天前,他在洗剑阁一个绝美女子身上看到过这个印记,是一枚簪子,当时正是夕阳西下,女子头上的簪子在阳光下的格外引人注目。这是他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奇遇”,因此,印象十分深刻,绝不会看错。
而这一幕,正好被洗剑阁的赵祁看到,一直看不惯林祥的赵祁又抓住这个机会,添油加醋讲给栾志勇,之后,林祥就遭了两人毒手。
...
“梅儿,我终究会找到你,说好的,你一定要等我,我还未兑现诺言...”
“前世的林昊是个不祥之人,今生就做林祥吧!”
夜幕降临,偏僻的小木屋内,一切又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