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所站之地的不远处,一辆黑色马车中,玄玉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棋子。
马车里的空间足够,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位青衫男子,看上去有些文弱的病态,可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厉色。
此时,他们正在执棋对弈。
“王爷,江姑娘给您请来了!”
布帘之外,洛无涯的声音传入马车内,玄玉霖捏着棋子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眼对面同样在思索的人,手中黑子也终于落下。
“你该下去了。”他落了子,抬手对那人说道。
青衫男子闻言轻勾唇角,微微一笑,他将手中棋子放回,似是不悦地抱怨道:
“真是见色忘友,皇子殿下就这么无情吗?再说了,江姑娘本就知道你的身份,这么藏着,很有意思?”
林郁摇了摇头,一边打开自己的扇子,一边感叹,可感叹了没多久,却又对上玄玉霖凌厉的目光,他装模作样地缩了缩脖子,那张如玉般白皙的脸上的笑,却变得更盛了。
林郁并不是广陵的人,在玄玉霖身边的人也只知道,这位是他们家皇子早年在外面结交的朋友,至于他真实的身份,无人知晓。
“别老是这样憋在心里不敢说,你一直这般,迟早要吃亏,”他拿着扇子敲了敲玄玉霖的头,也不在意对方一寸寸黑起来的面色,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别怪我不提醒你,喜欢就趁早说,你这般委婉,到有些不像你了。”
“多管闲事!”玄玉霖敲了敲马车壁说道。
他掀起帘子,看了眼林郁离开的方向,眼角却瞥到缓缓走来的洛无涯,又收回了目光。
这时,洛无涯走上进了马车,在玄玉霖面前跪下,说:
“那个,主子,江姑娘她让我给您带句话。”
玄玉霖有些好奇,道:“说!”
“江小姐她说,您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她,不要总是藏着掖着,让她还要去猜您的心思......呃,需不需要我......”
虽然他觉得江锦西这话说得确实在理,但毕竟玄玉霖是他主上,洛无涯也不好多说什么,可看着自家主上整日里的神色淡然,他实在猜不出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完,神色淡然的主上抬手止住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
“不用,我的处境她知道,她这样说,只不过是想我不用用对付外人那般的态度对她。”
他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棋盘,又说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官吏们的马车已入了大半,马上就轮到咱们的了。”
他抬手放下了帘子:“顺便去将江姑娘接上,咱们一起入宫。”
......
“小姐,你说这四皇子是不是拿我们取笑,怎么将人放到门口便不管了?!这不是要看我们笑话吗?”菜团不满道。
她们在宫门口等了一刻钟,也没有看见来人,难免会有几分怨气。
可江锦西倒是悠闲地站在一旁,对周围人们的评论充耳不闻,只当是听笑话一般,左耳进右耳出,不过等了不久,她也开始奇怪,不知道玄玉霖将自己带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朝这边驶来。
“你看,有车过去了......那是谁家马车啊?”江锦西听到人们议论。
“哎,你看那像不像四皇子的马车?”
“四皇子?那个病秧子......你拽我干嘛!”
“毕竟是皇子,你声音那么大是嫌自己命长么?!”
......
之后那两人的话江锦西听得有些不太真切了,她拉了拉身旁侍女的手,说道:
“来了。”
菜团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拉着自家小姐的手让到了一边,洛无涯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两位,皇子殿下想请您过去。”
江锦西点点头,带着菜团,便跟着他走上了马车,坐到玄玉霖的对面。
“不知四皇子殿下专门将我找来,所谓何事?”
玄玉霖收起了棋盘,又吩咐人拿来了茶水和糕点,又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这才说道:
“只是父皇让我们几人从各家贵女中挑选妃子,我还不想成亲,就想请江姑娘来帮我当个挡箭牌,顺便来蹭个饭,怎样?”
江锦西眉头一跳,想起外面对这位皇子的传闻轶事,不禁疑惑。
作为一个身体虚弱修炼天赋又不高的病秧子,怎么回需要自己来当挡箭盘避免桃花呢?
相比之下,让她来蹭饭这个说法可能会更让人信服些,她摇了摇头,又想到之前帮自己解围的石子,就压下了拆台的想法。
江锦西叹了口气,又说道:“我是不介意帮皇子殿下挡挡桃花,只是不知道,您找我来,到底是想让我给您挡桃花呢?还是另有别的什么事?”
玄玉霖眸中异色一闪,端起茶杯掩去了自己唇角的笑:
“我父皇在查你,你知道吗?”
江锦西淡然处之,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竹杖放在一旁,回答道:
“知道,但他查不出什么结果。”
江锦西自从以一副风轻云淡的姿势出现在玄敬面前之后,就知道他一定会派人探查自己的底细,所以,这还在她的意料之中。
“与北境的商贸交易已成,他查不出你的底细,就一定会让人看住你,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人绑在自己身边......或者,除掉。”
“他杀不了我。”
江锦西指腹在茶杯沿上划过,她沉下心,淡淡说道。
“所以他想要人困住你。”
玄玉霖说完这句话之后,抬眸看了眼江锦西脸上的神色,又给自己添了热茶,没有继续说话。
他也是不久才收到的消息,自己的父亲自从那日放江锦西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暗中探查她失踪三年的踪迹,不过被飞鸟阁的人拦住了。
之后,玄敬宫里自己安排的人突然找上门,告诉他自己的父皇打算用自己困住江锦西。
但却没想过,江锦西一个连他都摸不清底细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坐以待毙?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让你有些意外,父皇甚至不打算告诉你,就在今天这场宴会上定了你我的婚事,想着这毕竟是终身大事,便把你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