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从没给人道过歉吧?”顾言蹊歪着脑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盯着段至节直看。
“不会吧不会吧段至节你还没跟人道过歉啊。”顾言蹊小腿饶有兴致地盘在沙发上,挑着眉笑眼盈盈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要姜程在这儿指不定说她蹬鼻子上脸呢。
段至节没出声,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往前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哪里是会道歉的人,除了已经逝世了的顾言蹊外。
“除了道歉,其他都好商量。”
“痛快,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顾言蹊笑着打了个响指,眼见可以提要求了自然不会再拖泥带水。
很快,口直心快道:“我要你帮我进青城一中。”
顾言蹊的眸子清亮,像是什么一汪碧泉重新活泛起来。
段至节看着微怔,忍着偏头不再去看。不过他是明白过来了,身份证丢了只是个幌子。
“你大费周章就为了这个?”段至节才偏头没几刻就又转过头凝视起顾言蹊。
“不然呢?”顾言蹊淡淡地问道。她猜不透段至节的心思,她想着若是段至节帮了她这个忙而她也还了这份人情后,她便彻底退出段至节的生活与他再无瓜葛。
段至节微微抬颌,漫不经心道:“那怎么不去找秦礼?”
“找秦礼?”顾言蹊眨了眨眼,一脸迷惑,不过她没太在意,只想段至节帮她这个忙:“你要是觉得亏的话......那我看你这房子许久没住人了......我会打扫,还会洗衣做饭,我给包齐全了你答应我成吗?”
段至节没有沦落到让个中学生帮忙打扫卫生的地步,更何况他也不习惯旁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回晃荡。
“实在没必要,要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做劳务我也看不上。”
“那我......”
“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去青城一中?”
顾言蹊微顿,脸上原本丰富多彩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她总不能说实话。
“因为那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高中啊。”
“也是。”段至节点点头表示同意,但耐人寻味地说了句:“可我不信你的话。”他久久地盯着顾言蹊,神色里有怀疑。
“你为什么不信,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你说呢。”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要答应便答应不答应就立刻马上赔我一个身份证!”她一激动,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脚踩在了沙发上,还没干的脚丫子硬是给沙发印上了一处深深的水渍。
段至节盯着她的脚看,神色瞬间成了染盘。
顾言蹊低下头,一节玉脂似的小脚丫好像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败坏主人形象的事情,它还心虚似的往裤管里缩了缩。
顾言蹊非常清楚的是,段至节有洁癖,洁癖的毛病还相当的矫情和双标。一旦惹了他,他就会像是一头炸了毛的狮子逮着她的大动脉血管咬。
她暗暗咬了咬牙,缓缓抬起了头,几乎是同一时刻,四目相对。
空气静默了片刻,顾言蹊还是仰着头讨债的姿势,不过态度没那么强势,俨然准备好段至节一抵赖或者反抗她就装委屈装无辜的姿态。
段至节让顾言蹊进门来就是一时中邪,现在想来怎么撵人走颇费脑筋,本来应了顾言蹊的要求便是,可他却有些心绪不宁,居然难得的生了不想就这么让顾言蹊和自己撇清关系的心思。
还有,他生气竟然还不是沙发被一个小姑娘弄脏了的事,而是那刻他第一反应是脏了便脏了去,再买一个便是,他都给人小姑娘找好借口了都,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他不知道怎么的鬼迷心窍开口说了句:“好。”他还答应了她的要求。她的要求虽说算不得过分,可他也还不能答应得太快。
段至节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过你要认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顾言蹊笑了笑:“你这人怎么如此奇怪,不光扔我身份证还问我叫什么。”
段至节端倪着顾言蹊,想从她细微表情中找到些心虚或者其他的蛛丝马迹:“有些事情我总要弄清楚。”
段至节还记得姜程给他打来电话说有关顾言蹊的资料已经发到他邮箱的事,他原本觉得没必要再去看了,可他见到这女孩就莫名不觉得讨厌,所谓的恶语相向也不过是觉得这女孩的一举一动似乎来得太过巧合又太像他家言蹊的缘故。
“我只问这一次,那天真是秦礼安排你接近我的还是巧合,我需要一个答案。”
顾言蹊早就有所准备,所以也能应对过去,不紧不慢道:“我叫顾言蹊(qi),你可以叫我小七,至于你朋友说的顾言蹊(xi)是你认识的人吧,毕竟这个字是个多音字,光看身份证叫错名字很正常。”
顿了顿,顾言蹊接着说:“至于你说的秦礼还有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熟悉,总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昨天晚上在酒店走廊上遇上危险我就那么顺口给喊出来了,那真的是巧合,你信我好不好。”
段至节眼中仍带着怀疑:“你说你熟悉我的名字,还有秦礼的名字?”
顾言蹊一脸郁闷道:“嗯。自从上回受伤后就老是分不清自己是谁,有时候觉得我的名字就应该叫顾言蹊(xi),可我的父母同学都叫我顾言蹊(qi),还有你那天只说了秦礼的名字我也觉得这名字听得耳熟。”
段至节记起来了,早上他是问过她认不认识秦礼,她的回答不是认识或者不认识,而是很奇怪地说了句她记得。念及此,段至节脸上划过一丝莫名的希冀,他忍不住双手箍住顾言蹊的肩膀,手上也一时情急忘了控制力道,只是眸中带了许久期盼,语气还是前所未有的轻柔:“除了这两个名字外你还记得别的什么吗?有吗?”
顾言蹊像是被段至节的样子吓到了,红着脸要挣开:“段至节你放开我先,你快放开我!”她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骨头像要被捏碎了一下痛。
段至节放开了她,他这时根本冷静不下来,没人知道他脑子里曾想过千百种顾言蹊重生的可能但都被他一一否定掉过,可真的有那几率极小的可能性也足以让他的疯劲在一时之间失控。
“我其他的真的记不太清了!”顾言蹊摇了头,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地打在客厅的落地窗上,室内的空气冷得可怕。
“你先回去吧,转学的事我心里有数。”
顾言蹊看了眼外面的雨,转头看了看身形孤寂像被什么抽空了一样的男人,他双手在两侧垂空,神色深得像不见底的深潭,可看得出来年少轻狂时也曾倨傲得不可一世,可那傲气的脖颈却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
顾言蹊欲言又止,身子顿住。
片刻,段至节动了动身子,伸手摸了摸两侧的口袋,摸出一串车钥匙来:“去哪儿,我送你离开。”
顾言蹊先是愣了愣,赶在段至节失去耐心前报了个地址。
奇怪的是,外面的雨一分钟前还是瓢泼大雨,一分钟后却晴了。
顾言蹊在门口顿了顿,犹豫道:“雨停了,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段至节没理会,去车库把车开了上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上车。”
把顾言蹊送到家后段至节没直接回去,而是停在原地给顾言书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顾言书接了起来:“什么事?”
他这个点还在医院上班,电话那头夹着嘈杂喧嚷的走动和说话声。
“言蹊(xi)真的去了吗?”段至节晃了晃神,隔着车窗他看到一个长得文质彬彬的男孩子在小七前脚走进去后就跟着进了楼道。
“言蹊(xi )的医学死亡证明还要再给你看一遍吗?”顾言书说话的语气俨然说明这不是段至节第一次发疯问这样的问题。
“那我怎么看到她了呢......”
顾言书无所谓道:“若真遇上了,我不会介意你再找个跟我妹妹像的替身。”
“算了。大概今天是言蹊(xi)忌日的缘故,我想多了。”
“下午一块儿去?”顾言书提议和段至节一块去祭拜他的妹妹顾言蹊。虽然顾言蹊三年前是海葬,骨灰扬在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上,但记住了撒骨灰的经纬度,每年这个时候顾家祭拜都会出海去祭拜,他想着段至节赶在昨天回来应该就是不想错过言蹊的忌日。
顾言蹊刚走的那段时间,他去德国接回顾言蹊尸身,那会儿是见过段至节什么样儿的,起先还以为人没事,谁知这人是后知后觉爱惨了的,后劲起了的时候恨不得寻死觅活的,不过谁叫他是段家独苗苗,段家说什么也不可能真让他跟着言蹊去了的。
段至节脑子不清醒犯浑的时候段家夫妇就只能拿言蹊的遗物威胁说他再那样就把东西一股脑烧了好断他念想,可段至节压根没妥协,直到他们说段至节要真死了就把他的尸身和顾言蹊葬的地方隔得远远的才止了他那念头,不过后来的样子也跟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差别了,近一年才开始走遍南北半球世界各个角落,就是没回德国那个伤心地。
想到这里,顾言书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三年过去了。
段至节不可置否地应了声,然后又和顾言书随便聊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电话打完也只是在车上半寐了会儿才启车离开。
作者有话说
女主第一世叫顾言蹊(xi第一声),重生第二世在一个高中准复读生身上,碰巧也叫顾言蹊,不过这个蹊念(qi第一声),小名叫小七(取的是蹊qi的谐音)。
这里解释一下,第一世的名字来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所以从的是xi的音。第二世的名字取的“蹊”从的是“蹊跷”qi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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