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气贯长虹的宫殿金顶之下,水晶珠帘逶迤倾泻,汉白玉大理石桌案上放满了各路大臣对左丞相姬天书与皇太子景琛的弹劾奏折。大殿内除皇上一人,无人不跪倒在地。
“娘娘,您还是别去了吧,皇上正在气头上,太子殿下已经去求情了,您现在去皇上恐怕会迁怒与您”宫女融月满脸焦容不敢去看娘娘的眼睛,自己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只好搀着娘娘继续走。“本宫没有做过的事情定是要到皇上面前澄清,也万不可让琛儿受了这无缘无故的气”那支金步摇颤颤巍巍,这次娘娘是连轿子都没坐,就火急火燎朝着养心殿去。
养心殿外,太监总管魏崇来来回回在殿外踱步,一见皇后娘娘驾到,便买笑迎欢:“皇后娘娘您现在万万不可……”还未等魏崇说完,皇后一把推开门前的侍卫冲进大殿。
太子景琛跪在皇上的跟前一言不发,双眼已是哭得红肿,失了往日的器宇轩昂,额头上的殷红是数次磕头所致。“臣妾恳求皇上明鉴,臣妾与琛儿营私植党,谋权篡位实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啊,琛儿与父亲一直都是兢兢业业,时刻为民着想的人怎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啊!”
“你的消息来得可真够快的啊,朕立你为后,是让你摄六宫事,为天下女子作表率,现在到好,这样的儿子就是你教育出来的,我看左丞相的这个官也是要做到头了!朕不想再查,这,就是证据。”一大叠字据扔到了皇后的面前,皇后爬到跟前一看,数千两的银子都有着说不清的去向,其中还有兵部尚书郭勤受贿五百银子的票据。
“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魏崇,传兵部尚书郭勤入殿。”
不一会儿,郭勤蹒跚着步伐踏入殿内,扑通一下,双手扶地,狠狠地跪在皇后的身旁。“老臣知错,五百两银子已如数归还,老臣愿向皇上以死谢罪,也恳请皇后娘娘早日收手,回头是岸啊!”说完,郭勤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灌了下去,殿中的侍从却无一上前阻拦,皇后还未来得及发声,就已望见郭勤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一个蓝衣的侍卫上前,取了郭勤怀中的药瓶验证,“禀报皇上,是砒霜。”
皇上惊诧地身体向前一仰,似乎这一切也未在皇上意料之中,下一秒只见皇上颈脖上青筋爆出,满脸通红:“真是晦气!你们就是诚心想把整个朝堂弄得鸡飞狗跳!景琛,你妄揣圣意,勾结党羽桩桩件件实属不合为太子。传朕旨意,今废黜景琛太子之位,皇后品性有失,迁入清欲殿内禁足思过!”
“皇上不要啊,儿臣确是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啊!”景琛再磕下头去,额头上的殷红上几滴鲜红的血液淌过,那份狼狈简直如街边的乞丐为讨几口饭吃,而将颜面抛之脑后。
“嗻,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请”太监陆中第一个应了皇上的话,眼中还似乎传有几分嘲讽之意。
皇后娘娘冷若寒冰的眼神扫过陆中,与景琛磕下头去:“还望皇上三思啊,这凭据摆在臣妾的面前,臣妾不敢不认啊,但是这真是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望皇上明察啊。”皇后一把拉住皇上的龙袍,已是泣不成声。身后的二皇子,已是涕泪横流,丝毫没有一点皇子的样子。
谁料皇上狠狠一脚便踢在皇后的头上,下一秒皇后的额头就红肿了起来,头上的金钗步摇尽数掉落在地上,这数年来得夫妻之间的伉俪情深似乎都不在皇上景夷阳的眼里。“陆中,皇后疲乏了,送皇后下去。”
另一边,长乐宫内,璟瑜公主景山槐正与端妃说笑。
“公主也是快要到及笄之年,可有什么心仪的公子……”
“不好了,公主,皇上指认皇后娘娘与二皇子殿下私下勾结党羽,正在养心殿内发问呢,说是要…废…废黜……”新月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就跪倒在公主面前,以额触地,不敢直视公主的眼睛。
这洞人骇耳话一出,公主鸦青的瞳孔无限放大,踉踉跄跄地从交椅上站了起来。“这简直就是空穴来风!”
“郭大人就在刚才在皇上面前以死谢罪了,皇后娘娘已迁入清欲殿禁足了。”新月的说话声越来越小,额头都恨不得钻到地底去。
“不行,我一定要跟父皇去求情。”公主一股脑儿的往殿外冲,端妃一把拽住公主的衣袖,“这件事情我们现在还不是恨清楚,这样,我先去姐姐那儿去问问,公主去皇上那儿求情一定要注意分寸。”
镜头一转,公主已然跪在皇上的龙案边。
“槐儿啊,朕从小就疼惜你,在你金钗之年朕就封你为璟瑜公主,这些年你爱戴子民,在民间的口碑极好,朕自然是看在眼里。现在你的母皇,你的哥哥都起了叛变之心,你从小到大都是朕一手调教朕信你不会像他们一样。如今民间盗贼猖獗,这朕的治安也总是屡屡不顺心,江湖门派流云阁中众弟子在民间巡查深得民心,从前先帝的哥哥景霄就是流云阁的掌门,如今伯父去世,其子景深接管流云阁。朕想让你拜入流云阁钻研武艺,为民除害。”
“父皇,您这是,这是要赶槐儿出宫去了?”
“诶,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朕是想让槐儿有所修行,若是槐儿做得好,咱们景梁国也是多了一国之栋梁。槐儿若是想家,每月都可以回宫来。”
“那母皇的事……”
“不准再提!槐儿若是想好了,即刻启程,若是没想好,就给你七天时间考虑。”
说完,皇上便甩袖离去,剩下还未起身的景山槐。
景梁国,一个男女平等,农业发展,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国。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有才华,有抱负就可入宫为官。女耕男织,男耕女织,在这个国家都说得过去,虽然有时男人还是占了主导地位,但是女人还是得到了应有的尊重,所以公主也有可入武林门派习武。就连这个国家的婚姻制度也是格外的宽容,同性之间可以有感情,两个同性可以正大光明的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不会受到任何的非议,甚至可以嫁娶,若是同性之间也想要有孩子,可以到双鸾殿,吃斋念佛祈求七日,若是掌管双鸾河护神河听到了虔诚的祷告就会赐二人一胎花种子,播种于双鸾河中,十月后就会有一个崭新的生命降生。
就是这个悠然自得的国家,成为一个皇室嫡女反倒是某种不信,景山槐有时是会这么想。
出了养心殿,公主已是愁眉不展,那往日的容光焕发没有一丝一毫留在公主的脸上。
“公主殿下,要不要去清欲殿见见皇后娘娘,现在皇后娘娘也刚迁到清欲殿,手下还未重新调遣,是见得到皇后娘娘的,过几日就未必了。”新月刚送完端妃娘娘就急着回来找公主了。
“我正有此意,摆驾清欲殿。”
清欲殿内,皇后娘娘和端妃娘娘正坐在外殿的交椅上,一个打扫宫殿的仆役捣了捣墙角的灰尘,呛得二位娘娘直咳嗽,端妃示意仆役先到别处打扫。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年久失修的霉潮味和尘土飞扬的灰烟气。这里无疑就是一个翻版的冷宫,虽说今后可能有人会来修缮,明面上只是说禁足,或许这一辈子就是烂在这清欲殿内了。
“姐姐,营私结党这事实在是空穴来风,我在宫内一定会帮你查清此事,你不要怕,我去皇上那儿辨白,姐姐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
“没用的,郭勤在养心殿内以死辨白,那些以假乱真的票据上还有本宫的凤印。琛儿受已经从太子府里迁到华清宫,上一个住在清欲殿的妃子是先帝的杨贵嫔因为谋害皇嗣一直囚禁致死。皇上这也是要置我于死地。”
“报,璟瑜公主驾到!”
公主还未踏入外殿,皇后娘娘和端妃娘娘就先起了身。公主一见二位娘娘就先行了一跪拜大礼,“山槐参见母皇,端妃娘娘。女儿照顾不周,未得皇上信赖。恳请母皇原谅。”公主说的句句振耳,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
“快起来,槐儿,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快起来吧,公主,皇上可曾说过什么?”
“皇上……是想让我出宫去拜入流云阁……习武除害。”
“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公主出宫去吗?公主如此娇贵怎能去习武?”
“这下皇上恐怕是对槐儿心生嫌隙了,只是不想把槐儿再放在身边。槐儿,你听母皇一句话,应了皇上出宫去拜入流云阁,远离这是非之地。母皇只希望槐儿能够平安喜乐,不受这宫中的勾心斗角,如今母皇失意今后是保全不了槐儿了,槐儿定要学会这宫中的妥协之道,切记莫要在为我求情。”
“姐姐,说的也是,如今这局势下,公主出宫也未必是坏事。”
回宫的路上,端妃与公主并肩同行,“公主想必是想查明此事的,公主若是能出宫有些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端娘娘此话怎说?”
“本宫查到郭勤郭大人,最近总是在水路运输方面有些花销,你若能出宫去或许就能查清事情的原委。”
“我答应,过了七日我就即刻启程,拜入流云阁。”
宫闱里,红墙外,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公主床前的窗框上。天气暗和,镂月裁云,皓月千里。再过几个月,公主也已是要到及笄之年,过去在宫闱里,望着那红砖绿瓦,时常想吵着父皇要去民间看看,却又没有机会,如今父皇赶着自己往宫外去,到是有无数说不清的跼蹐不安。
那个她从前仰慕的父皇,他变了。他变得寡恩薄义,冷若冰霜,今天见到的那个他反倒是像个陌生人。自皇上景夷阳踏入太子府那一刻,母皇姬华馥就伴随父皇左右。母皇出生于左丞相姬天书家,为丞相庶女。刚踏入宫闱就为忘忧宫主位,位嫔。初入后宫时,皇上对母皇是疼爱有加。十年之内,母皇为父皇哺育四子,一位公主,三位皇子,三皇子在两岁时就夭折了,七皇子在八岁时肺痨不治而亡。皇上登基六年,右丞相画修远奉上其嫡女画知意入宫为妃。皇上的第一任皇后穆听白,为大理寺少卿的嫡长女,母后皇太后的亲信。在所有的妃子中最为年长。早年为皇上怀有一位皇嗣,却因体质虚弱不慎小产,自此之后便越发消沉,在不久之后便投河自尽了。皇上与母皇花前月下,如漆似胶,在穆皇后去世一年后便任母皇为皇后。也就是沾了母皇的光,这些年公主才能在宫中如此得宠,早早的就封了璟瑜公主。而这母皇与父皇凤凰于飞,比翼连枝的日子就因这薄薄的几页票据灰飞烟灭了,而景山槐在这宫中也是处境尴尬。
月上枝头,月光流淌在公主的床边,也流淌进了公主的眼泪中,在这宫中的日子真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