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陌生却略感熟悉的环境,尤其是溪边那颗高高耸立的梧桐,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这不是我家门口的那颗树吗?”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就在这颗树下,拖着沉重的脑袋,他半蹲溪边,洗了把脸。
溪中的水异常清澈,全没有21世纪工业的污染。自小在姥姥家长大的他对这条小溪再熟悉不过了。
片刻后,他走向了姥姥家。他惊奇的发现,原本姥姥家的宅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更古老的,破旧的老宅,院子两侧长满了青菜果树,一个18岁的少女正弓着腰,摘取那清嫩的空心菜。
看着少女的背影,他油然而生出莫名亲切感。正当他向她走近,少女抬起了头,看向了他。他震惊了:这不是……不,这不可能。少女同样注意了他,先是愣了半会儿,再半眯着眼向她微笑。这个笑容让他再次陷入沉思了:好熟悉的笑容啊,好温暖,好像在哪见过,是……妈妈
他迫不及待的向她打了个招呼:“你好,我…”“你好呀!”她的声音已经让他深信不疑。没想到,他居然可以以同龄人身份遇见自己的妈妈。“我叫陈冬梅,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啊,我叫小武,很高兴认识你。”
“哎呀,你咋还流泪了呢,有啥伤心事儿跟姐说,啊”她急忙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她也不知道为何,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会让她如此的亲切,他的泪水居然会使她心痛。一对从未谋面的母子,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灵感应,也许就是我拥有你给我的一颗心,我能感受到你的心痛,你能感受到我的难过。
他想到家中卧病在床的妈妈,岁月早已在这18岁少女的脸上划上了伤疤,积劳成疾。嫁入周家以来她放弃了纺织梦,沦为毫无理想可言的家庭主妇。45岁的中年,她如今所承载的是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拥有的病痛。他知道,她的胃癌是她为这个家,为了这不听话的傻儿子和成天酗酒的丈夫操劳的结果。
他没有脸说,我是你未来的儿子。因为他不想,他不想告诉她:你的未来有多么的黑暗。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充满理想的花季少女,她就像天生的织女星,本该将生命的绚丽注入灿烂的织布中。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
......
年轻漂亮的冬梅自然是许多人的追捧对象,自然少不了梁如旭,还有周小武的爸爸,周夏木。不同于如旭的献殷勤,冬梅仿佛更喜欢与她打打闹闹的夏木。自小一起长大的如旭对于将冬梅追到手,仿佛拥有百分之一百二的自信,他温柔可人,帅气逼人,自然少不了迷妹少女的追捧。万千丛花,他只爱冬梅一朵,落水三千,他只恋冬梅一瓢。反观夏木,虽说长相过得去,高耸鼻梁,眉目清秀,可发型邋遢,衣衫不整,拖鞋踢踏,书桌凌乱,上课睡觉还流口水,可冬梅却对夏木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和谁在一起,她心中早已给出了答案。她将这份答案告诉了周小武,告诉他,周夏木是多么的不一样…小武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了:“你看那条小溪,它总是向东流,可它不知道,经过无尽的里程,归入的是大海,还是干泽的沙地。倘若挖通另一条沟壑,它归入的,会是幸福的湖泊。”“可我知道,夏木那条路是无尽的征程,没有归期的死亡。选着如旭,才是温暖的,永存的。至少……至少你不会遇到那么多操劳事,不会遇到那个败家郎,不会经受病痛的这般折磨啊!”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别管,我是预言家,如若嫁给夏木,你的人生将会是一片黑暗的!”
冬梅不信,她只知道她眼下所爱慕的是夏木,她曾听夏木说过,夏季繁茵的树木,将会结出冬季暖阳下的雪梅。“君不知,我眼下是他,心里是他,我真的希望未来是他,倘若真如你所说,嫁给了他,我的未来一片黑暗,那也是我的心甘情愿。”
“那……答应我,不要放弃你的刺绣好吗?请你坚信你心中的梦想,不要为了生活,为了爱情,活成自己不想要的样子,还有,你要好好吃饭,不要总吃剩饭剩菜,不要不吃早饭……”他哽咽了。面对此状,冬梅愣愣的点了点头。
他走了,回到了那颗梧桐树下,静默的靠在树干上。夜晚来临了,这是聚那时一个月后的满月,一个月前的那时,也正是在这颗梧桐树下,他望着满月繁星,醒后便来到了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他知道,他该回去了。
晚风轻抚少年的脸庞,在这满月的月光下,在这千年梧桐树旁,男孩脖颈处的凤凰神的项链将他带回了属于他的时代。次日清晨,男孩醒来罢,见过周围的熟悉的环境和溪中不在清澈的水,他知道,他回来了。
他飞奔向医院,看望她的母亲,埋进母亲怀中,失声痛哭。
病床上的冬梅摸着小武的头,微笑着说道:“傻孩子,娘18岁时遇到的那个少年是你吧。别哭,娘不后悔嫁给你爸,更不后悔生了你,你是我这世上最大的恩赐。”